天空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调控光亮。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月时间，转瞬即逝。
    裴礼的伤势在康宁无微不至的关照下，终于在三日前彻底恢复。
    不仅体内残留的各种斑驳力量被完全祛除，甚至以往吞下丹药的残存药力，也彻底吸收炼化。
    除了伤势尽数恢复外，实力的恢复进度也相当喜人。
    严格来讲，裴礼也已经恢复到了宗师境，这也多亏了康宁不计代价的消耗天材地宝。
    另外，出人意料的是，裴礼几乎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大宗师境。
    丹田真元一直都处在一种无法充盈的状态。
    这意味着，他距离破境，已经仅有一步之遥，或者说，只差一个契机。
    “咯吱——”
    房门被推开，康宁端着一块托盘走了进来，其上还放着一只盛满了汤药的瓷碗，不断有水雾自汤药上氤氲。
    值得一提的是，那汤药并非氤氲着热气，还是寒气。
    “怎么样了？”
    康宁将托盘放在桌上，又回身将房门关上，这才开口问道：“到大宗师境了吗？”
    病床上，裴礼运转完《太玄经》最后一个周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还差一点。”
    裴礼轻叹一声，天眼通视野落在病床旁的康宁身上。
    “又是差一点？”
    康宁皱了皱琼鼻，不由得半弓着腰，伸手搭在裴礼手腕脉搏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康宁并未刻意与裴礼保持距离。
    不难发现，其肌肤吹弹可破，面庞珠圆玉润，三千青丝如瀑，今日身着的一身浅绿色束腰长裙，愈发勾勒出身材的曲线玲珑。
    与南方女子的娇小不同，北地女子身材更加高挑，别有一番滋味。
    再加之康宁已过而立之年，尽管未曾出嫁，但已有半老徐娘之韵味。
    有经验的都知道，女人越是半老徐娘，就越是有味道。
    一些未经人事的小伙子，对这种成熟美妇几乎没有抵抗力。
    裴礼移开天眼通视野，可沁人心脾的芬芳却侵入鼻尖，这不由得让裴礼眉头蹙了几分。
    “伤势确实已经好了。”
    康宁点点头，旋即对着裴礼灰白色的眸子仔细观察起来。
    裴礼笑了笑，“我这双眼睛生来就不可视物，小掌柜倒也不必在我这双眼睛上浪费时间。”
    “我当然知道你是天生失明，江湖上也早有传闻，你师父当年带着你去过一趟神医谷。”
    康宁撑开裴礼左眼眼皮，仔细查看，“据说就连赤松子都医不好你的眼睛，为此，你师父还一剑劈开了神医谷门口的那块御赐招牌。”
    “都已是陈年往事。”
    裴礼解释道：“我师父当时也只是一时怒火上涌，事后我师父也没少拜访神医谷修复关系。”
    康宁嫣然一笑，“你师父乃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杀手，居然还会屈尊去修复关系，你就不觉得这是咄咄怪事吗？”
    裴礼沉默下来。
    “我可是没少听说，剑修的道理都在手中那把剑上，当然，你算是个另类。”
    “不过你师父作为剑修中的佼佼者，可不像是个会好说话的主。”
    “旁的且不论，且说你师父斩杀明王叶璋，又将天诛剑悬在皇城，霸道如此，你看他哪点好说话？”
    “你师父多半是将为数不多的耐心用在了你身上，所以你才不曾察觉。”
    说罢，
    康宁缓缓站起身，一声轻叹，“你的眼睛除了颜色有些不对外，分明一切正常，看不出任何毛病，但确确实实是无法视物。”
    她摊了摊手，“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她原还想试试看，在神医谷无法医好的前提下，能否将裴礼的眼睛给治好。
    只是，或许她是太高估自己的医术，又或许，是她一直小觑了神医谷。
    文人相轻，于医家而言，同样适用。
    “无妨。”
    裴礼抱了抱拳，“有劳小掌柜费心了。”
    康宁一耸肩，将此事揭过，旋即转身将托盘上的药碗端了过来。
    “这是我储物手镯里最后一点存货。”
    她无奈开口，“若是还无法破境，那我真没办法助你修行了。”
    这汤药并非凡物，而是使用生长于长白山天池的五百年份的赤月金莲，大火熬制而成。
    赤月金莲，也称极寒赤月金莲，生长于极寒之地，常年吸收月华之力，使得赤月金莲蕴含极其充沛的灵气，是世所罕见的天材地宝。
    一般而言，赤月金莲都会被炼制成丹药，如此才能将药力发挥到极致。
    可由于桐峪镇环境简陋，根本没有炼丹所需，就连能熔炼赤月金莲的猛火都没有，就更别提炼丹了。
    如此，康宁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凡火配以朝露三千滴，这才将赤月金莲熬制成汤。
    这一小碗药汤，康宁熬制了三天三夜方才得来，一株赤月金莲，也才堪堪得此一碗。
    “事在人为，纵使仍旧无法破境，那也怨不得旁人。”
    裴礼宽慰一声，接过康宁手中的汤药，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
    虽是才熬制出来的，但入口感觉不到烫，反而冰寒刺骨，遍体生寒。
    庞大的药力在体内迅速扩散，涌向四肢百骸。
    裴礼第一时间调动真元，将这股药力引导进入丹田。
    只是，
    这股药力蕴含的灵力尽管不弱，但相比于他漫无边际的丹田而言，就好比一滴水，坠入了一片汪洋，激不起一丝波澜。
    “还是不行吗？”
    康宁有了感应，不由得蹙起了弯月眉。
    “要么是药力不够，要么是契机不到。”
    裴礼想到了掌心的扶桑树种子，经过数月时间，树灵空间中的灵气，应当充沛了不少。
    裴礼心中打定主意，缓缓开口，“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可以。”
    康宁微微颔首，“这边我会帮你照看好，你自己算好时间回来，别误了七月十五那场拍卖会就行。”
    “叶瑄这会儿还在睡觉，我就不叫醒他了。”
    裴礼起身，将那个许久没戴的草帽戴在头上，“待会你帮我与他说一下，莫要到处疯，也莫要与人争强斗狠。”
    康宁无奈摇头，“放心吧，那小家伙机灵着呢，出不了事。”
    “劳烦了。”
    裴礼拱了拱手，旋即拿过靠在床边的木棍，脚尖轻点地面，身子直接往窗外跃去。
    出人意料的是，裴礼并未往地下落去，而是脚踏虚空，腾空而起，速度快到肉眼几乎要无法捕捉。
    康宁下意识走到窗户旁往天际看去，发现上空晴空万里，没有一片云彩，分明才跃上天空的裴礼，也不见丝毫踪迹。
    “还未入大宗师就已经能御空飞行，简直匪夷所思。”
    康宁俏脸上满是震撼，若非亲眼所见，决计不能相信。
    “这家伙回来的时候，想来已经破境成功了。”
    “尚未及冠，便入了大宗师境，此等破境速度，古往今来，怕是找不出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