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亭巷,还是那个泉亭巷。
静的可怕。
秋风从巷子这头吹到巷子那头,呼呼的风声是这里唯一的动静。
莫名,天空原本还算明亮的月色,突然有一朵阴云飘了过来,遮住了光。
泉亭巷陷入一片漆黑。
倏地,
巷子西边,一户人家亮起了烛光,照不亮整条巷子,仅能照亮那一间屋子。
透着股子无奈,
慕望山大抵是病了,横竖睡不着,悲伤没来由的浮上心头,脑海不断重复着与某人的美好。
他在房中翻箱倒柜,将找出的一个个小包裹放在桌上,包裹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轻响。
虽说动静不大,但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这声音格外刺耳。
“咯吱~”
房门被推开。
慕望鱼站在门口,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干嘛?”
”望鱼,我没什么事,你快些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背诗经。”
慕望山应了一声,而后便弯腰,似乎要移开床铺。
“哥,我来帮你。”
慕望鱼下意识帮忙将床铺移开。
露出了床底下的一个垫子,将垫子移开,露出一个小暗格。
慕望山打开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头盒子。
他伸手拍去盒子上方灰,又在上面吹了口气,将盒子与桌上那些小包裹放在了一起。
慕望鱼被勾起了好奇心,眼睛张大,“哥,这里面都装着的都是银子吗?”
慕望山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个小包裹与小木盒全部打开。
只见,小包裹里装的都是碎银,每一袋都有近十两,足有十二袋。
而那个小木盒则是更加了不得,装的居然都是面值一百两的银票。
总共有四张。
所有的钱加起来,足有近五百两。
“哥,这是哪来的钱?”
“我是富二代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还是说我们家以前是当官的,爷爷该不会是宫里的太监吧?那咱们是官三代啊!”
慕望鱼张大了嘴巴,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都有些说话不过脑子了。
“去去去,什么富二代官三代的,脑子里想什么呢?”
“以前那个资助我读书的富商,每次寄来的钱都不少,我每次都用不完,就给存了起来。”
“这些钱原本是想以备不时之需,给你娶媳妇用的。”
慕望山笑道:“现在哥着急用钱,先借来用一下。”
“着急用钱?”
“对。”
“做什么用?”
“给雪莲姐赎身。”
慕望山斩钉截铁的道:“我要娶她!”
慕望鱼愣了好半晌,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这个大哥,平日里不是最讨厌秦家姐妹吗?
而且大哥自尊心那般强,怎么会愿意娶一个红倌?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必担心。”
慕望山似是看出了慕望鱼的疑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慕望鱼见大哥不是开玩笑,立马冲出了房间。
“望鱼,你做什么去……”
慕望山下意识追了出去,一直来到慕望鱼的房间,后者从床底下取出几个碎银。
“哥,我这也有五两银子,你都拿去吧。”
慕望鱼道:“临江阁不是小地方,给雪莲姐赎身的钱肯定不会少。”
“望鱼,你……我要娶一个红倌,你不反对吗?”
“为何要反对?雪莲姐是好人!”
慕望鱼突然若有所思,呢喃一声,“两兄弟能娶两姐妹吗?”
……
“站住!”
“竟敢当街刺杀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
临江阁大门外,裴礼正要抱着彩娥离去,身后有一道冷喝声响起。
是锦衣卫东镇抚使,吴羡之。
在他身后,还跟着其余四位大宗师,以及恢复人形的何淼淼。
先前蛟龙获得龙之秘境,实力暴涨,这五位大宗师皆是伤得不轻。
如今齐至,应当是暂时压制住了伤势。
“临渊。”
“你本就在我锦衣卫的通缉中,居然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
吴羡之冷笑道:“看来你是一点没把本使放在眼里。”
裴礼略微回头,“镇抚使大人,欲要如何?”
“留下吧。”
吴羡之说道:“本使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裴礼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
吴羡之对此结果毫不意外,抬起手,所有锦衣卫与守城军士皆看了过来。
他正要落下手掌,下令冲杀。
“且慢!”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寻声看去,
百里秋水走了出来,朗声道:“家父百里奚。”
百里奚,礼部侍郎,官职正三品!
哪怕是在太安城,正三品大员跺一跺脚,整个太安城都要抖三抖。
而在地方上,正三品大员已经跟土皇帝差不多了。
吴羡之当即蹙眉,面色一阵变化。
他没有办法证明百里秋水说的是真的,但也没办法证明是假的。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锦衣卫办案,还请百里公子旁观。”
吴羡之语气平缓的说完,再度抬起了手。
“且慢!”
“百里公子还有何事?”
百里秋水一阵语塞,又不能明目张胆的保下裴礼。
“本公子知道你想将临渊捉拿归案,可你想过后果吗?”
吴羡之半眯着眼,审视道:“不知百里公子所说的后果,是什么?”
“两年前梧桐城一战,锦衣卫损兵折将亦不能擒下临渊。”
“就连锦衣卫南镇抚使张忠,梧桐城守将都是身死。”
“那时的临渊还只是先天境,如今吴大人要对宗师境的临渊下手,你准备付出何种代价?”
百里秋水冷声道:“只怕一旦动手,这里除了吴大人,不会再有活口。”
此言一出,众多锦衣卫与守城军卒皆是心头一颤。
先前裴礼强势击杀千户的画面再度浮上心头。
吴羡之察觉到他们的恐惧,沉吟半晌,“也罢,那便我亲自动手。”
百里秋水一愣,“什么!你,你亲自……”
“百里公子还是莫要再言,你也不想给令尊添麻烦吧?”
吴羡之一句话怼的百里秋水不敢再言。
他伸手摸向了绣春刀,准备强行使出一剑。
裴礼暗自蹙眉。
将彩娥重新放下,又是两把飞刀自袖口滑落。
若吴羡之真的出手,那于裴礼而言,必定是一场生死局,必须殊死一搏。
“吴大人,何必赶尽杀绝呢。”
那大宗师境的美妇静姝,突然出声,“还请给我涂山静姝一个面子,也给我涂山狐族一个面子。”
吴羡之当即蹙眉,“你也要救他?”
“也许,是在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