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粉丝要求和另一本小联动,没看过不影响观看。】
年关刚过,迎来送往的客人散完没多久,
南洋那边就递了消息过来,有什么玄乎的玩意儿在不断作妖,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就连上头也隐隐有些盖不住舆论的趋势。
张家虽然化整为零散布世界各地重新建起了档案馆,但有些东西他们真没办法处理,因此还是得大张哥亲自去瞅两眼。
小三爷也想去,可他本身就是个易碎品,更别说这会儿身体还在恢复期,自然不会被允许。
而磨破了嘴皮子千般保证万般发誓据理力争的结果就是,小哥带上了黑瞎子。
吴邪:?
“徒儿放心,为师一定会帮你看好你家闷油瓶子的,各种意义上的看好~~~~”
拉长了尾调带着戏谑的嗓音,走到了大门外头都还能听到贱兮兮的语气。
“嘿,瞅给这死瞎子洋巴儿的。”管你瞎不瞎,胖爷怎么顺嘴怎么骂。
小三爷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孝”的对着不远处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一旁的小花儿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敛眉轻笑,原本马上就要飞京城的人随手退掉了机票,将行李搬回了房间里。
那两个不在,这里得有人看着。
但这种话题,基本不会有人提起,那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只是有一说一,一个院子两间房,得亏了秀秀心思灵巧,还带上了折叠床和被褥。
解雨辰抬手揉了揉眉心,突然有些好笑。
这真是来过年吗,倒像是逃难。
但怎么办呢,杭州蛊王就是有这种奇异的魔力。
至此,雨村的院儿里就剩下吴邪,小花儿,胖子,还有强行被留下来当免费劳动力的黎蔟。
黎娇娇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挠花邪帝的狗脸。
能不能有哪怕一次,不需要他搭把手饭就能熟,能不能也让他和别人一样吃完就开溜。
哪怕就一次。
算了。
狗没有道德羞耻心,人有。
拿着扫帚任劳任怨,扫完了里头扫门外,时不时回头斜一眼院里的大人,不止一次后悔没把刘丧和汪灿那俩货拖下水,气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还有,杨好苏万为什么一定要今年回家过年,明年过不行吗。
吴小毛快要具象化的怨念,浓烈的像是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邪帝坐在廊下不动声色的瞟了眼门外的傻儿子,脸上多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去隔壁走走吧,过年了,串个门儿,去看看。”正巧小哥和瞎子不在,省的还要挨嘴子。
“也不知道星星哥醒没醒,躺了快十年了吧。叫吴邪的怎么都这么命途多舛,活像是欠了谁似的。”
胖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将近四十岁了还星星掉下来了哥呗,起初还带着揶揄,话尾落地只剩下叹息。
小花儿发完了一条短信,眼神悠远像是陷入回忆,连声音都有些飘忽,“熬过来就好了。”
他们恐怕所有人,都能被这句话引起共鸣。
大过年的,说什么已经过去的晦气话。
转瞬间,解语花自然的转开了话题,似笑非笑的盯着天真。
“你身体能行吗?你那黑面煞神发疯我可不管你。”
“ojbk。”
“说人话。”胖爷抬手就给人脑后来了一记脑瓜崩儿。
“能行,特别行,放心吧。”吴小狗摸了摸脑门儿,清澈的眼睛亮晶晶。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就敲定了今晚吴小毛的奇妙旅行。
黎蔟是毫无防备的在半夜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和身子底下乍现的冷意惊醒的。
他的本能告诉他应该掏刀子,可理智却叫嚣,这里是雨村。
在邪帝的地盘儿要什么警惕心,这地方可能比人民大会堂还要安全。
夸张了,但毕竟人民大会堂没有完全觉醒的麒麟玄武朱雀白虎。
龙岩雨村的气候不冷也不算热,温度适宜,这也是小三爷这个南方人执着的要定居在那里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妈的雨村到底哪里来的这种能让人心头都沁了冰碴子的寒风,别说困意了,连惯有的起床气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的黎蔟,在茫然中首先看到了吴峫那张笑的猥琐又讨人厌的脸。
而后微微偏了脑袋,霎时间撞进视线的,是漫山遍野随风飘舞好似要牵引成帘的白色飘雪。
他伸出手,雪落在温热的掌心,缓缓融化,不,不是飘雪,是雪粒子,是成块的冰体结晶,狗日的得多冷雪花在空中就变成了这样。
这什么鬼地方啊。
可一看吴邪这个神经病在跟前,一瞬间什么戒备心都喂了狗了。
旁边还有花儿爷和胖爷,白眼一翻心里开始蛐蛐,
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内疯子绝对脑子又抽了,想一出是一出。
“呦,崽儿,醒了?看看留下来多划算啊,这不就带你出来玩儿来了。来,外套鞋子穿上,这里海拔四千米,零下几十度,你可别学你那便宜爹不知死活不识好歹没有自知之明。”
王月半把手里的军大衣和鞋子递给他,话语里还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埋汰人。
这么多年了,黎蔟已经放弃了和他们争论吴邪到底是不是爹的话题,
被胖妈妈骂那都是两辈子的日常,小天真哪敢反驳,背过身子当听不见,可人在尴尬的时候会下意识变得很忙,于是从口袋里掏烟动作,不出意外,又被另一个人嘴了。
“抽,这里海拔这么高风景这么好,多抽两口两腿一蹬直接死,立马埋,黎蔟盆都不用摔了,回去就大摆三天流水席,吃黑瞎子一个满嘴流油。”
或许是和黑瞎子在一起久了,也可能是摆脱了莫须有沉重的包袱,花儿爷明显开朗了不少,尤其是怼起人来,越发得心应手。
吴邪身子一僵,默默看了一眼突然变刻薄的竹马,悄悄把手抽了出来。
好凶。
他发小40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黎蔟一边穿衣服一边幸灾乐祸的睨了眼挨骂的吴邪,嘴上也不空闲。
“藏区边境达拉喀山巅。”
“这儿有什么,来这干嘛。”黎蔟隐隐觉得他们已经不在本世界了,但这本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也不是第一回。
有些责任并没有结束,甚至还会一代代的延续,直到人类走向毁灭。
而继承责任的同时,相应的也会获得足以解决麻烦的力量。
这一代的责任,命运选择了南瞎北哑东邪西花和胖爷。
也或许,是他们选择了命运。
“来看你另一个好大爸。”胖妈妈的笑明显带着戏谑,抬手搂着人肩膀转了个圈,
缩在军大衣里面的黎蔟顺着力道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雪山之巅一幢藏式的三层小碉楼。
吴小毛有些讶异,只是没来得及说话,紧闭的院门被打开,倏然露出了一张和张家族长一模一样的脸。
一身红黑的藏袍,骨相绝佳五官立体,虽然仍旧淡漠,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烟火气和温暖。
一样,也不一样。
这位眉宇间的宁静与安逸,彰显着他长在蜜罐里从不缺爱的事实。
他看起来有很多朋友,很会爱人。
短暂的对视之后,黎蔟恍然大悟一般眉头一挑不由自主的失笑出声,“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无关哥和星星哥。”
怪不得要用大爸这个微妙的词。
在这些恶劣的大人眼里,每一个吴邪都该有一个叫吴小毛的傻儿子。
就像每一个张起灵,都会有个吴邪,无论爱情还是友情。
黎娇娇忽然觉得留下来打扫卫生是一件极其正确的事,否则怎么会凑上这份稀奇的鬼热闹,这不得羡慕死那帮小的,他爱打扫卫生,他超爱。
无关哥与他们不是头一次见,并不陌生,一番寒暄将他们请进门,黎娇娇看着这个人的侧脸思绪不由得飘远。
这件事情要从哪儿说起呢。
或许,这里算是平行空间,
唔,吴邪,他便宜爹,为了好区分,先这么称呼着,
他便宜爹重生后一路披荆斩棘抛头颅洒热血经历了重重的艰难险阻扫清了障碍,终于打败了无敌大boss。
结果突然有一天力量暴动,将住在一起的他们一并带到了异时空的梦境里。
然后,他们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围观了另一个吴邪关于神龛,关于黄鼠狼、关于灶神和会飞的火车的梦,
最令人难忘的是,这老哥儿张嘴就来了一句,
【星、星星掉下来了。】
黎蔟至今都对梦境里所有人一起发出的尖叫和干呕声记忆犹新。
尤其是他便宜爹那张和对方一模一样但更显年轻的脸,绿的能吃人。
也许,缘分的齿轮,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缓缓卡合进了正轨。
后来,他们围观了星星哥脑海中属于他的人生。
黎蔟才不觉得抱歉,一个犯遍了半部刑法的男人,他要什么隐私和人权。
于是,这场观影,张家族长的代号,从此成为了无关哥。
再后来,他们这群闲得蛋疼的人,像是找到了某种打发时间的乐子,
他们去喜来眠吃过很多次石锅鸡,观赏游览过所有人一起给星星哥准备的礼物小火车,
也曾使坏把无关哥骑车四十公里丢掉的黑猫扔回吴邪的小院儿,
许许多多的时刻,他们都是见证者。
直到,星星哥寿终正寝,走向死亡,
这是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物的终点。
只是当初他便宜爹没有这样的好待遇,他的生死,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好在,他熬出了头。
但星星哥死掉的那一天,明明已经能够透彻这个世界的本质,可便宜爹看起来依旧很难过。
他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他在共情。
只是未曾想,最先坐不住的,是一向随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视规则为粪土的朱雀。
他看上去似乎永远都在无厘头的欺负便宜爹,可有的时候,作为曾经的师父,他最了解自己徒弟的心思。
死亡,是没有办法逆转的。
但,可以钻空子。
具体发生了什么黎蔟不知道,他被剥夺了知情权,只是再次相见,
星星哥坐在便宜爹对面,两张一样年轻清秀的脸,会让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黎娇娇远远地看他们,实际上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就像,他也能一眼分辨出大张哥和无关哥
便宜爹身上有一种历尽千帆我才是最终赢家的稳操胜券。
而星星哥,浑身的怨怒像是要凝成实质。
他不甘心。
黎蔟觉得,自己或许能够共鸣他的不甘心。
他与便宜爹早早的和解互相放过,他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也占有一席之地,
但星星哥,有太多的遗憾和不舍。
他没有出去见他,之后,
听说他死了。
“发什么呆呢。傻了?”
便宜爹又在叽歪了。
黎蔟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所处的地方,这房子很古老,但似乎经常翻新补旧,完全由木板契合打造而成,就连内置的家具,都像是全部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中间有个供暖的炉灶,哪怕是在这种极端环境,进了这屋,便感受不到一点外面的寒冷。
隐隐的,还有些冒汗。
无关哥很懂礼节,有条不紊的给每个人都倒了奶茶,
酥油茶,很正宗,是咸口,比大街上的科技与狠活好喝多了。
黎蔟又忍不住发散思维,
如果这里是大张哥,他们大老远来肯定又冷又渴。
他发誓他没有拉踩,
但还是忍不住将目光频频落在无关哥脸上。
“过年了,来看看你们,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其他人去哪儿了。”
说话的是花儿爷,他总是能把场面圆的滴水不漏。
因为此刻的吴邪,也和自己傻大儿一样,视线黏在无关哥身上下不来。
无关哥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在瞬间溃败倾塌。
自己的爱人和对方长的一模一样。
如果这些人,没有那些惊心动魄的遭遇,或许,这能成为一桩茶余饭后拿来取乐的美谈。
黎娇娇甚至能想象到每一个我都会爱你之类的网络酸词。
可他们不是普通人。
并且奇异的,黎蔟感觉不到他们眼中混淆的爱意,甚至没有丝毫的茫然和犹疑。
他们十分清楚对方是谁。
只是,对方身上,有太多触动他们心底柔软的地方,
他们就算想要极力避免,潜意识中也会忍不住去思考,去假设,去畅想。
这一瞬间,黎蔟忽然觉得,
他们两个好似在无声的哭泣。
黎七爷此刻突兀的有些明白,为什么小三爷要在那两位不在的时候过来。
他们是同一个人,但遗憾和痛苦却不尽相同。
“花儿爷在离人阁,每年年初是最忙的时候,他会来的晚一些。胖子刚去集市小卖部拿他托运来的东西,我阿玛额娘和小官儿爹妈搭伴儿出去旅游,飞机延误晚点了。最早到的,竟然还是我这个最磨叽的。好久不见哥几个,你们还好吗。”
楼上有人探出脑袋,适时的替奇怪的气氛解了围。
吴小毛闻身抬头,那是黑瞎子,没戴眼镜,有着一双黑色澄澈眼睛的黑瞎子,他像个真正的阳光大男孩儿。
但不是毫无城府和底色的愚蠢。
一身黑色藏袍,走路间脖子上一枚青色的小玉牌微微摇晃,
那不是便宜爹日常会吐槽的狗牌儿,
是陨玉。
这个人和黑瞎子唯二的相似之处,或许是,他们都爱穿黑色,他们都爱解雨臣。
黎蔟这一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下意识的想要看身边解老板的脸色,却还是硬生生忍住。
他倏而感到困惑,是不是无论如何努力,每一个世界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遗憾。
遗憾,是不是从来无法被完全抚平和抹除。
“好好好,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话说,这都多久了,吴邪还没醒吗?”
胖爷问的自然,对于他来讲,无论是哪个吴邪,都值得相交值得守护。
但每一个胖爷,都只会有一个天真。
“3649天,没关系,只要气息不彻底断绝,我们可以等,我们有的是时间。”
真奇怪啊黎七爷想,世间仿佛真的有因果轮回,曾经吴邪为别人做过的一切,如今通通都被善意的回报到了自己身上。
无论是十年,还是守护,亦或者无法言说的爱。
都被尽数归还。
无关哥话音落下转过身走进了厨房,不知他在暗地数了多少次,用这番话自我安慰过多少遍,以至于能接的如此迅速。
黎蔟在这须臾的光景,突然很想要抽根烟,
这就是他们之间无法割舍的情感最终体现,
是吴邪看到父母健全友人常伴身侧的无关哥时内心的亏欠与遗憾。
是解雨臣望向黑子哥眼睛听他说起父母族人时的无力与心酸。
是无关哥看到自己爱人相同的那张脸,无端生出的懊恼与自怨。
只是每一种选择,每一种结局,都没有皆大欢喜尽如人意。
世界本就浑浊,幸福与绝望同歌。
愿许秋风知人意,
散人心中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