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以何证明汝所说之事?”见国主赵侯如此说,重臣肥义便出面询问鞑乌图。
赵肃侯与安平君赵成当黑脸,自然需有人补场做白脸,肥义便借此和善问道。
“吾有一物,可证明汝所说!”鞑乌图点头称是,恭敬拜地叩首。
“吾如若撒谎欺君,愿以毒誓咒吾身。”
“此物在何处?”赵国国相,安平君赵成发声询问,他倒要看看这胡人是否欺瞒。
“在肥府马厩之中!吾与肥戊大人一起骑马而来,他也可证明。”鞑乌图继续正声抗辩道。
“马厩?那,孤就随汝去马厩一看。”国主赵肃侯起身道。
顿时,赵肃侯赵语率众人上马车,出了赵国王宫,几十名侍卫跟随马车步行。
在侍卫簇拥下,赵肃侯带众人,移驾肥府,进了肥府马厩。
“不过,请允许吾脱下这罩袍!展示骑马,吾不便穿袍!”说着,鞑乌图说道。
赵侯应允后,在众多赵国侍卫面前,鞑乌图解开腰带,脱下了直裾袍,他内里穿着的胡服。
胡人的短袍和马裤,和赵国直裾袍、贴身围裙是完全不一样的穿着。
鞑乌图将马牵出来,这时,赵肃侯赵语、相国安平君赵成与重臣肥义都看到了马匹身上那不一样的东西。
与普通马匹都不同的垫子,是模仿高桥马鞍垫高了,那垫子左右两端还系着个铜环。
这两铜环是马匹左右各一只,左右对称。
然后,鞑乌图将脚踩在那铜环里,很顺利地爬上了马匹背部。
鞑乌图脚轻踢马腹部,驾驭马匹,左右转身,并解说道:
“两铜环为库赛部的所有物,脚踩这铜环,可轻易爬上马背,更可以稳坐马上!”
鞑乌图,向赵肃侯、安平君赵成、肥义展示的,他仿造库赛特马镫打造的青铜马镫。
“肥戊大人也同样用了这对铜环!吾与肥戊大人,靠此环日夜兼程,抵达邯郸!”
见鞑乌图如此说道,肥戊赶紧点头称是,“小人与鞑乌图,确是如此骑马而来。”
“此环让吾也可以安坐于马身,而不掉落!”
听到肥戊那么说,鞑乌图便起身,站在了马镫之上,站着骑马。
“没错,吾还可以站立骑马!”
鞑乌图本就是骑马高手,如此耍杂技一幕,还是颇为让人意外的。
赵肃侯、相国安平君和肥义都看出这两个青铜环,确实能够帮助鞑乌图稳住身形。
“此物为何物呢?叫什么名?”肥义再次正声提问道。
方便骑马之物,确实是只有身为游牧的胡人能够想到。
“此物,吾称其为马环,库赛部称其为.......马登!”鞑乌图用赵国方言回答道。
看到鞑乌图站在马上,御马辗转腾挪,赵肃侯表面惊讶之余,却开始深思。
“此马环,马登之物,让骑马者登马而上,稳坐于马......”相国安平君赵成也思考着,继续追问:
“库赛人都如你这般骑马?”
“库赛部如我这般骑马,且人均披甲,人马具甲。”鞑乌图答道。
“如若真如此,确实是一支精良骑军。”肥义了点了点头。
听到两人如此说道,赵肃侯却萌生了不同想法。
自己这赵军,经过多次改革,却总缺一支如同死对头魏国,魏武卒那般的精锐战士。
然后他瞟眼瞄向了身旁的护卫,都是邯郸宫殿侍卫,身穿铁镶皮扎甲,持戟配剑,守卫一侧。
“汝名为鞑乌图吧,汝穿寡人这侍卫之甲,再骑马一看!”
赵肃侯的话语,让身边安平君和重臣肥义都诧异了。
“汝脱下甲来,给他一试!!”赵侯即刻命令一名侍卫当众脱下铁镶皮扎甲。
鞑乌图踏马而下,从地上拎起了赵军士卒的铁镶皮扎甲,这沉重的感觉让他眉头一皱。
不过长期作挛鞮阿提罕亲卫那可儿的他,身体素质非常好,是草原人中少有的健壮者。
他将14公斤的铁镶皮扎甲套在了身上,然后又戴上了赵军邯郸卫士的皮扎甲头盔。
然后他再奋力一蹬,踏着马镫上了马。
赵肃侯开口,“将戟和牌给他。”
身边的安平君赵成拿着了侍卫长戟,肥义拿着盾牌,纷纷递给了鞑乌图。
穿上赵军侍卫重铠的鞑乌图,顿时化身赵军骑兵,看不出他胡人的样子了。
“此乃铁骑也!”赵肃侯赵语点了点头。
“君上英明!此法甚妙啊!”肥义赶紧拍马吹嘘道。
“但,侍卫之甲,长戟,配盾牌......我赵军独有传信兵善骑啊。”安平君赵平感叹道。
赵军骑兵,看似威武霸气,但可惜骑马之人太少了。
“爱卿,汝们可知,寡人之赵军,与魏军大小战百次。
为何始终不能大破魏军?一战定乾坤?”赵肃侯严声问道。
“魏有武卒也!”肥义立刻回答道。
“魏有武卒,秦有锐士,齐有技士,韩有劲弩!寡人大赵也需一支精兵。”
赵肃侯正声说道。“这骑军乃我大赵急需的精兵!”
“骑军??”身为相国的安平君赵成被赵肃侯的想法吓呆了。
“然骑马之人,亦胡人出身,胡人岂可甘愿为我赵之驱使??”赵成急忙反问道。
观念守旧的赵成,对赵肃侯这突发奇想的事情,感到万分惊讶。
“成弟!汝不懂寡人击林胡之苦,寡人驱林胡得大胜,然不得全歼?此战有何意义?”
赵肃侯这时候反问其弟弟安平君赵成。
“若寡人当年有骑兵,可全俘林胡诸部,降于寡人大赵!数年后,大赵亦可拥有骑兵!”
显然,赵肃侯赵语对当年之事还是耿耿于怀。
“汝可愿归顺于寡人大赵?”赵肃侯正眼盯着鞑乌图问道。
“臣必将忠于大赵,为国君唯首是瞻!”鞑乌图立刻下马,单膝跪地答道。
“好!”赵肃侯顿时一乐。“汝随肥爱卿一同北上!”
然后,赵肃侯宣退了鞑乌图和肥戊二人。
此刻,赵肃侯对肥义严正说道,“爱卿,此人虽为胡人,但汝也需注意此人,时刻盯紧......”
“下臣自知!”肥义点头应下。
“此人用好,将是大赵之幸!此人若无约束,将为大赵之患!”
“肥爱卿,孤让赵刻随汝一起去。”赵肃侯继续吩咐道。
“拜访楼烦铁弗王,白羊王,以重金厚禄让他们为寡人所用!”
“那草原胡人,是否甘愿为我大赵所驱?”安平君赵成问道。
“胡人秉性,反复无常,他们是否真为库赛所驱?”赵肃侯再次看向了自己两位近臣。
赵成和肥义顿时都点了点头。
“以胡治胡,乃寡人治胡之策!”赵肃侯继续说道。
当赵肃侯在盘算时,伊晨也同样盘算。
由于地域生活习惯,文化习俗差异很大,要让长生天教融入赵国北方信仰是相当困难的。
所以,伊晨给所有北地赵人,立了个敌人,就是邯郸赵氏一族。
况且,赵国南北本身就相当割裂,赵国北方为后世山西省北部,在这一时期,这里的边民与胡人通婚也较为普遍,不时有胡人汉化,也有汉人胡化。
因此,伊晨在北边的平城邑(山西省怀仁市)推广长生天教稍微容易,到新城邑(山西省朔州市)就困难很多了。
树立一个赵人的敌人—邯郸赵氏,可以帮助此地赵人信仰的接纳。
除此以外,伊晨又在赵国贵族、富农、富商里面搞出来了一个传教新口号。
“信长生天者,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