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感到自己的胸腔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紧紧压迫,炙热之感迫使她猛地张开双眼。
她用力吸吮着周遭的空气,双眸充满了惊慌与不安。
但当她的视线逐渐聚焦,眼前的一切又让她感到了混乱与茫然。
她所在的房间显得颇为陈旧,墙上抹着粗糙的白灰,看上去似乎轻轻一触就能留下指印。
屋顶上还挂着数不清的蜘蛛网,灰尘使它们沉重下垂,形成了长长的帷幔。
一张木桌紧贴着床边,桌上摆放着一只显得极其陈旧的绿色塑料保温瓶,它的式样似乎只在很早以前的电视剧中才能见到。
旁边还有一只边沿有明显磕碰痕迹的搪瓷杯,杯上红字印着“八十年代优秀奖”的字样。
意识到杯子上字样的宋念,下意识深吸一口气,但随即无法抑制地咳嗽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明明应该还在医院的,怎会在此?
她捂着额头,视线一阵模糊,仿佛有一刻黑暗掠过。
接踵而至的记忆如洪水猛兽般涌入脑海,几乎让她窒息。
在她终于整理出这些记忆后,不禁脱口而出一声粗话。
自己竟然穿越了!
她的前身也名叫宋念,四年前不慎落水,幸得返乡的赵凛搭救。
然而,前身对赵凛的恩情却报以怨恨,在家人的唆使下,厚颜无耻地缠上赵家,最终嫁给了赵凛。
婚后不久便为赵家诞下一对龙凤胎。
赵家对她不薄,赵凛每月都会寄钱回家。
按理说,她的生活应当一帆风顺。
谁知,前身竟成了众所周知的扶哥狂魔。
所有寄回的钱物,无一例外,都被她搬回娘家。
纵使家中贫困,她也毫不改变自己的行径。
几日前,饥饿难耐的她在田中晕倒,幸而被同乡发现,急忙抬至家中。
宋念按着额头,难耐地感受到肚子里的咕噜声。
她很快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勉强站起身,宋念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
一步踏到门口,便看到门边斜放着一双小巧的草编鞋。
她低头一瞥,即刻辨认出这是双胞胎的其中一只。
心头一紧,她压抑着身体的不适,向外冲去。
她才冲出十几米,就远远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太太背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个孩子,还将手覆在孩子的嘴上,显然是防止他发声。
宋念立刻认出,背上的是她的小女儿悠悠,而被拖着的则是她的儿子春生。
“春生!”宋念提速跑向前去,一把抓住宋母的手臂:“你这是做什么?要带孩子们去哪里?”
宋母转过头,一见到宋念,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宋念没有错过宋母那一瞬的惊诧,心中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放下我孩子!”
她试图前去解下宋母背上的悠悠,但小孩竟然在这么大的骚动中都没能醒来。
宋母依旧保持着那副柔弱的姿态,但挣脱宋念时的力道却异常坚决。
“我就是带两个孩子回家看看,你平时也不把孩子带回来,你爹想跟外孙亲近亲近,我看你睡了,想带孩子们回去转转再送回来。”
宋母的脸上虽然柔弱,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凶狠。
谁能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能卖到一千块!
“你悄无声息就想带走孩子,我怎会同意。”
宋念努力地拽住宋母,但自己也刚从昏迷中醒来,饥饿使她全身无力,一被拉扯便感觉眼前星光乱闪。
宋母四下望去,见没人注意,便狠狠地向宋念的肚子踢去。
此刻,她不再保持平时的温柔假象,龇牙咧嘴地低声斥责:“你算老几?没有我,你还能嫁给赵凛,享受这几年的好生活吗?”
宋念听后,反而被逗笑了。
她伸手一把抓住宋母的头发,反驳道:“我算什么?好生活?把家里的积蓄都搭进宋家的好生活?你给我松开!快松手!”
“你还敢这样跟我说话!”
宋母挣扎着,手里却仍紧紧抓着春生,不敢放手。
她已经约好了交易的时间,若不快点处理掉宋念,就再无此等良机。
“是我费尽心思,才让你嫁进赵家的!现在你生了孩子,站稳脚跟,就敢对我大呼小叫?做梦去吧!”
宋母以为宋念脱险后变得刁蛮无礼。
宋念力不能及,只好狠狠地向宋母的手臂咬去。
宋母痛叫一声,不得不放开了一直紧握的春生:“啊!”
宋念见状,急忙对春生说:“快去找奶奶!”
宋母脸色瞬间惨白,试图再次抓住春生。
但春生机灵地闪躲开,担忧地望了宋念一眼,随即转身逃跑。
宋母怒视着宋念,意识到今天与这女儿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
宋念趁着宋母分心之际,快速将小悠悠从她背上轻轻抱下。
当她再次抬头,宋母已经抓起一块石头朝自己的小腿砸去。
不知宋母是真痛还是作戏,靠墙坐下便泪流满面:“哎呦!没天理啦!我不过是想带孩子们回家吃顿好的。你不心疼他们,我还疼呢。你是我亲生的,我又怎会害你们?”
“我的老天爷呀!当初为了生你这个不孝女,我差点没命,我若是要害你,为何还要生你出来?你这是在伤我心啊。”
随着远处的脚步声和喧嚣声越来越近,宋母的哭声也愈加响亮。
赵家凹的村民们正忙于秋收,被春生的哭声吸引而来,目睹这一幕都愣住了。
宋念和宋母两人头发散乱,模样极其狼狈,仿佛两个发疯的妇人。
见有人赶来,宋母如获大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众人哭诉,详细叙述了自己如何被宋念毒打的经过。
赵家凹的人对宋念多少有些不满,因此,听到宋母的叙述,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认同的神情。
春生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明白事理,听出宋母在撒谎,便拉着旁边一位壮实的中年妇女的手,指着宋母说:“奶奶,她在说谎!她在撒谎!”
宋母卖惨一番后,宋念抱起悠悠,缓缓站起,质问道:“你说要带孩子们去春和大队住几天,你不知会我就罢了。可你为啥连赵家都没通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