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沈棠之的明令禁止,在峰联试炼开始之前卿野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随兰居中修习。
得益于净骨,卿野不再受原身灵脉局限,如今修习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除了沈棠之和南肆渊,无人知晓,净骨之后,他已突破至金丹后期。
而苍云宗上,目前能至金丹后期的弟子,寥寥无几。
甚至连方朝与风筠尘,也不过才金丹中期。
沈棠之虽未明言,只是说让卿野好好准备这次的峰联试炼,不过卿野却知道,沈棠之希望的,是自己这次能够在试炼之中脱颖而出。
虽然但是,卿野知道是知道,但他自己目前却并没有这个打算。
毕竟,他一向以为,能力越大,那不可避免的需要背负的责任就越大。
尤其是历经那屠灵幻境之后,真切感受过江岁所承受的被怨灵撕咬的极致痛苦,他就再难如从前一般对于这所谓的天分以及至纯水灵根而沾沾自喜。
诚然,万众瞩目的江岁意气风发,若说他从不曾艳羡那必定是假话。
但那一瞬向往也不过一瞬,比起江岁所背负的一切而言,他更想远在人群目光之外,自身强大却不显山露水为众人所知,当是自由自在。
所以,尽管江岁很耀眼,但江岁也遍体鳞伤。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江岁。
至少在目前。
卿野于庭中打坐,调息好灵脉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觉浑身精力充沛。
斜阳坠落星河,清风徐来,皓月当空,夜色如洗。
抬头望了望枝丫与屋檐,卿野眉眼一亮,突发奇想,一跃而起。
拿出那壶沉雪酿,脚尖一点,便飞上了房顶。
跳出这四方庭院,卿野觉得空气都似乎更加清新了些,美滋滋的长舒了一口气,墨眼半阖,懒洋洋的斜倚房梁,在高处垂眼看着泉凌峰四处的光景。
就这样静默无言的看了好一会儿,卿野长睫一颤,方才揭开了那沉雪酿的封口。
酒香四溢。
闻着这沉雪酿的香气,卿野喉结一滚,脸上笑意更甚。
啧!不愧是暮雪楼的镇店之宝啊!
嗯,别的不说,南亦弦那老六在喝酒这方面还是有品的!
卿野现在想起当初在暮雪楼南亦弦这小霸王穿着一袭火红绯衣嚣张跋扈的样子,越想脑子里就不越是脑补出一根仿佛成精了一样的咋咋呼呼的红辣椒,只觉得好笑极了。
再也无法把南亦弦同原着中把卿野丢去喂狼的狠人联系起来。
卿野轻笑出声,戏谑的挑了挑眉,好看的眉眼间灵动狡黠,胜过天上繁星。
随后仰头一饮,月光倾泻下,任清酒滑落喉间。
房顶之上,少年墨发高束、随风张扬,一身浅蓝长衫随意拂落于细腻青瓦间,与月对饮,潇洒肆意,独而不孤。
卿野从小便是一个人长大,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处,甚至后来他越来越沉溺于这一个人的独处。
诗家哀叹的寂寞孤寂,对他而言却是早没所谓的无关痛痒了。
卿野一杯接一杯,不知从哪一杯开始,白皙脸侧便飞上了两朵红云,一双墨眼朦胧氤氲,望向模糊的远方。
卿野躺在青瓦上,把空荡荡的酒壶抱在怀里不松手。
卿野眨巴着眼睛,想要看看离月亮最近的那一颗星星在哪里。
但他没看到星星。
因为突然从房顶上长出了一个人!这人还讨人厌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卿野醉意惺忪,半眯着眼,努力瞧了瞧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的脸。
当他瞧见这人和风筠尘那狗子长得一模一样时,卿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张被酒意熏红的小脸亦是皱皱巴巴。
服了,他不想看到风筠尘!
于是卿野伸出手手动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企图把这突然冒出来的人重新按回青瓦里。
风筠尘看着捂着眼睛假装没看见自己的卿野,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细嫩纤细的手遮去了大半张脸,殷红的唇与透粉精巧的下巴便更加引人注目。
风筠尘别扭而僵硬的移开了目光,蹙了蹙眉,故作冷声的唤着卿野。
“宿醉房顶,毫无礼数就罢了,你也真是不怕摔死自己。”
听得风筠尘的声音,卿野咬了咬牙,扒开一点指缝,见这人仍然杵在原地、甚至还高高在上一样的在教训自己!
加之酒意就更如火上浇油,让卿野火大到难以抑制自己的烦躁,也再无任何顾忌,难得从心所欲的发疯,脑子也不动嘴边就先蹦出了话头。
“啊对对对我就是没有礼数行了吧?”
“哼,礼数?什么东西!”
卿野一副能奈我何、混不讲理的地痞模样。
“喂!你挡住我看星星了!很烦!”
风筠尘不禁怔了怔,下意识的往旁边侧了身让卿野看星星。
卿野心满意足的继续寻找离月亮最近的那颗星星,而风筠尘则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卿野,同平日里很不一样的卿野。
更鲜活的卿野。
良久,卿野找着找着星星,眼皮就不自觉耷拉作一处,于睡梦中遨游星河。
风筠尘俯下身,再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人安静下来后显得格外乖巧恬淡的睡颜,心下一动。
随后动作尽可能放轻的将卿野拦腰抱起,飞身而下,将他安然无恙的送回了寝居安置好。
贵为六皇子的风筠尘从小到大皆是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亲手照顾过旁人,因而为卿野盖被子的动作都显得很是生疏。
风筠尘认真而不熟练的将卿野安置好后,再在一旁守了好一会儿,确认卿野醉酒后并没有什么不适且睡得香甜后,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随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