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之回到苍云巅后,顿了顿,并没回榆棠殿,而是朝着随兰居的方向走去。
“临珩?”
在随兰居门前见到温栩念,自是在沈棠之的意料之外,不禁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心中顿生戒备。
闻声,温栩念亦是一怔。
他知晓卿野不愿在人前同他多有牵扯,于是特意避开了众人前来寻他,方踌躇于门口,尚不曾见到卿野,结果没成想这遭反倒是让他的师尊抓个正着。
温栩念垂下眼睫,掩下情绪,恭敬的朝着沈棠之行了个礼,仪态端方。
“长砚见过沈师叔。”
沈棠之蓝眸一暗,凝着温栩念的目光更添了分隐匿的审视意味。
毕竟,除却时子笙,这温栩念可未曾唤过任何一人师叔……
沈棠之微微颔首,便算是应了温栩念的礼,抬眸扫了扫随兰居的牌匾,随意勾了勾唇,语气虽仍是随和,然其话中的盘问之意却不减分毫。
“听寒峰修习任务本就繁重,不知临珩抽空此番前来,缘何故?”
念及沈棠之是卿野的师尊,温栩念心中对他便亦是更为敬重,也就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来意,礼数周全的朝着沈棠之温声解释。
“至泉凌峰未曾先拜访沈师叔是弟子失礼了,还望师叔海涵。”
见沈棠之不置可否,温栩念笑了笑,便继续说道:“长砚此来,主要是为了谢过卿野兄所赠礼。”
温栩念回想起那个特别的青田石印章,不禁眉眼弯弯,一双含情目中浸润的温柔笑意真切了许多。
若是寻常,寒暄到此,沈棠之便就心知肚明,不再继续不知分寸的追问下去从而浪费自己时间,亦是君子之礼。
“赠礼?”沈棠之指尖拨弄着腕间的檀木珠串,轻声道,“川年性子单纯,行事亦是鲁莽不周,这究竟是赠礼还是赔礼,临珩你可别替他隐瞒。”
温栩念心思敏锐,自是听出了沈棠之的弦外之音。
沈棠之表面是斥责卿野的不知事,实则是将卿野划到了自己这边,提醒温栩念他对泉凌峰、对卿野而言都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温栩念虽是性子纯善、淡泊如水,但只要有关于卿野,他便不会轻易让步。
“沈师叔真是说笑了。”温栩念嗓音依旧温润,然望向沈棠之的眼中却是敛了笑意,“卿野兄为人极好,赠礼自是赠礼,是卿野兄亲手做成所赠予生辰礼……”
“长砚欢喜至极,感念万分。”
沈棠之面上看不出情绪,然而原先拨弄着檀木珠串的指尖却是一顿。
片刻。
“如此,甚好。”
沈棠之淡淡道,好看的蓝眸平静如汪洋,表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叫人难以猜测这片美丽的蓝色下面,究竟有没有隐藏着吞噬一切、暗黑而疯狂旋涡。
“临珩乃后生翘楚,川年与你交好,本尊亦是欣慰。”
四目相对,各怀心事。
沈棠之越过温栩念,迈上门口的两步阶梯,默不作声,只是只手叩了叩随兰居的大门。
无人应答。
沈棠之眉头一皱,然而却不得不承认此时他的心中竟有一瞬庆幸。
沈棠之旋即侧过身,垂眼扫了眼温栩念:“川年许是自行修习去了,临珩若还有别的事,晚些时候待川年回来,本尊一同转告他便好。”
“既是如此,那便不劳烦毓梧仙尊了。”温栩念眸光暗了暗,拱了拱手,笑道,“反正也不急于一时,高山流水,细水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