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卿野而言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无非便是有用不完的钱以及那睡不完的觉。
这无忧无虑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卿野抱着白白盘腿坐在床上,头顶翘起来一缕呆毛,两眼空空,就这样静静看着洒过窗棂于地上雕花的阳光发着呆。
又是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卿野才终于舍得从被窝里挪出来了。
推开殿门,清风便拂面而来,带着些阳光的暖意。
卿野伸了个懒腰,墨眼弯弯,看着这样的好天气,心情不自觉便轻快了起来。
于是背着手,老大爷一样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在这泉凌峰上随意遛着弯儿。
“我去?!”
卿野墨眼陡然瞪大,有些傻眼的看着风筠尘闭目浸在那寒气凛人的四方潭里。
这狗子这么虎的吗?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敢泡这冰池子?当真是一点儿不怕物极必反啊?
卿野捻着袖口边,默默腹诽道。
因为卿野后来听方朝提起过,这四方潭虽有益于修习,然其极寒之苦痛却非常人能忍受,即便能忍,也须循序渐进,万不能第一次便全浸入这潭水中。
所以卿野眉头一蹙,但到底也不想多管这闲事儿。
本欲掉头就走、换个地儿继续遛弯儿,结果就在他刚想转身的那一刹那,卿野的余光便扫到了空荡荡的四方潭。
而那方还冒了个头出来的风筠尘,现在却是一丁点儿也看不着了。
卿野心下一惊,也顾不得其他,立刻飞身到了四方潭旁。
“喂!风筠尘!”
卿野便看见四方潭中央,风筠尘躺在了水面之下,面色很差,似是晕过去了。
看着冒着凛冽冷气的四方潭,卿野心底有些发怵,不过到底还是怕那狗子真淹死了,于是咬咬牙,心一横,便决然的踏入了这个仿佛浸满了碎冰碴子的四方潭。
这个他曾经以为他永远不会踏入的地方。
四方潭由浅及深,这潭水方没过卿野的脚踝,他便感觉整个人的血液都仿佛要冻住了一样。
说实话,卿野有想过假装无事发生一样跑路的,不过还是被自己那本以为单薄的良心给束缚住了。
卿野咬着哆嗦的下唇,一步一步往四方潭中央走去,每走一步,卿野都感觉自己的皮肉被这极寒的潭水刮得生疼。
待到卿野走到风筠尘面前时,卿野的脸色也同风筠尘差不多了。
卿野努力想用发麻的双手将风筠尘从水里捞出来。
然,力不从心。
卿野四肢僵硬得仿佛没了知觉,已经不太听脑子的使唤了。
所以卿野刚把风筠尘捞出来一点点,自己就已经体力不支,于是“噗通”一声,两个人双双沉入水中。
潭水下的世界格外寂静,也格外昏暗,天光只怜悯似的落了些许下来。
卿野呛了水,吐出些圆滚滚的小水泡,努力睁着眼,双手环住风筠尘,两条腿扑棱着想要再度站起来。
可四方潭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卿野根本找不到丝毫平衡。
乌发相缠,如泼开的水墨,卿野终是失了力,本还环住风筠尘的手垂了下来,袖袍被水托举,在水中便如同蝴蝶双翅翩翩。
卿野感觉眼皮越来越重,风筠尘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玛德,服了,大狗子,你运气能不能稍微好一点儿啊我真的是服了啊!!!
卿野可不想就这么和这狗一起嗝屁了,努力运转着被冻得已经有些迟钝的大脑。
物生两极,同极相斥……
那是不是意味着,若能同极,则这四方潭水能因斥力而被抵御?
如果真是这样,四方潭水为极寒,那还有什么为其同极呢……
卿野眼前飘渺着透入水面的微光,分散如同虚影一般。
对了!兰汀州!兰汀州玄冰!
卿野紧咬着唇,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便彻底昏死在这四方潭中,于是立马捏着诀,将曾经涤骨的玄冰灵从筋骨之中逼出来。
此番虽是体内外寒气的双重折磨,然卿野的眸子却越来越亮。
因为他感受到了玄冰灵正在冲击着四方潭的寒气,并且玄冰灵更胜一筹!
卿野眉头紧蹙,浑身骨血仿佛都淬满了寒冰一样,不过见着逐渐被玄冰灵逼开的潭水,一时间心下的欣喜倒是冲淡了许多苦痛。
终于!
四方潭中央被掀开了一隅!
卿野不敢歇气,将风筠尘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扶着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蹒跚着朝岸边走去。
卿野已经分不清那从额间滴落的究竟是潭水还是冷汗,只觉得自己四肢僵劲得同那木偶人也无异了。
终于!
他终于跨出了这破水潭!
卿野嘴角勾了勾,如释重负一般。
紧绷的神经一松,方就如同强弩之末的双腿也彻底罢工了。
卿野一下子扑倒在地,而本就由他扶着的风筠尘便也随着一起倒了下来。
“靠。”
卿野闷呼一声,彻底无语了,满脸黑线。
因为风筠尘这狗好死不死恰好倒在了他背上。
算了,随便吧,反正他也没力气了动不了。
只能祈祷方朝也过来溜溜弯儿早点把他俩捡回去了……
于是卿野也就不再强撑,和风筠尘两人叠叠乐似的,摆烂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