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做了个梦,梦到鱼珩拒绝了她一百零八次,最后八位夫君一个一个地离她而去。
梦境跌宕起伏,真实得不可思议。
她从梦中惊起,全身冰凉彻骨。举目环视,四周静得可怕。
床榻之上早已没了儿郎的身影,又瞅了眼天色,不过卯时。
起身披衣倒了一杯凉水灌入喉中,却并未带给她一丝舒缓。
浸透四肢百骸的恐惧令她永生难忘。抹了把额上的虚汗,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入了盥洗室。
淹没在冷水里,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蓦地,身子破水而出,静默了片刻,裹上沐巾赤脚跨出。
沐瑶对着镜中的自己,怔愣了许久。下定决心后,从身后的衣橱中拎出一套美人蕉色的低胸裙裳。
端详着自己明艳的容色,提起黛笔淡扫娥眉,细细画上了狭长完美的眼线,又在丹唇之上抹了一层薄薄的橘粉色口脂。
她摘下雪颈之上的玉匙玛瑙坠,冷白的雪肌在酒棕色青丝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光洁透亮。
婀娜的身姿,瑰丽绝艳的容色将她整个人裹上了一层浓烈的媚色。这种美丽极具攻击性,连着自己都禁不住心如鹿撞。
“李旦,送我去瑰琦园。”沐瑶面色平淡道。
抬眸的一霎那,差点儿将李旦的心魂荡飞。今日的大小姐真是太美了!比任何时候都要美!美得——让他走不动路,使不上力。
“走了。”沐瑶笑着摇了摇头,径直上了马车。
李旦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驱车驶往瑰琦园。一路上他魂不守舍,连怎么驶到那儿的都浑然不知。
两股热流涌出,李旦用力耸了耸鼻尖,狠狠抹去猩红的“尬窘”。
开门的是黎晏。
两股视线交汇,小儿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杏眸。倏地,两颊生晕,烧到了耳根。
“沐。。。姐姐,好。。。早。”
他期期艾艾地低着头打招呼,破天荒没有扑到来人的怀中。
“阿黎,早啊。我是来找鱼珩大师的。我来之事,先别告诉公孙前辈和镜禅他们。”
她心神不定,今日早早起身。眼下卯时未过,亦不知鱼珩大师起了没有?
“阿黎,一会儿我做些吃食放在膳房,等前辈他们醒了,你们一起吃。”
“姐姐是要做早膳吗?我都做好了,我带你去吃。”黎晏雀跃道。
“早膳你做好了?”沐瑶闻言惊呆了。他才多大?
“好,那姐姐今日就尝尝阿黎的手艺。”沐瑶牵起他的小手笑着道。
小姐姐的掌心温热,柔软又细腻。黎晏鼻头一酸,好久没有被人这么温柔地牵着走了,突然有点想娘亲了。
膳房里灶台上温着紫苏粥和肉饼。
味道着实不错,令沐瑶眼睛一亮。
“阿黎,你的手艺真好,很好吃。”她不吝夸赞道。
黎晏难为情地摸了摸脑袋:“姐姐,你喜欢就多吃点,我做了好大一锅呢!”
沐瑶凝视着灶锅,思忖了片刻:“阿黎,大师的早膳一会儿我端过去,正好有些事儿想找他谈。”
“好。”黎晏乖巧地点了点头。
主院中,松柏婆娑。
屋内烛火透亮,西面的窗轩敞了半扇。
敲响了房门,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不远处的松柏丛后水声潺潺,沐瑶将案盘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循着水声迈开莲步。
温泉处,松木挂珠,氤氲缭绕。
一缕晨光划过,儿郎的雪背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绽放着清晖。一双臂膀遒劲有力,如山岳般厚实。
沐瑶呼吸一滞,流光瞬息间背过身子僵在原地。
抬脚欲走,忽而又将玉足轻轻放下。
不成功便成仁。
没有一朵花一开始就是一朵花,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心海剧烈地起伏着,上演着天人交战。
鱼珩很早就注意到了那股由远及近地栀子花香。
他微微后倾,侧目淡淡睨了一眼,不甚明白来人的意图。
一时之间起身也不是,出声也不是。
拨弄了两下泉水,提醒来人离去。半盏茶过去了,她仍然背着身子伫足在原地。
这——可就尬了。
正当儿郎动唇之际,来人有了动作,将身子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