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买一只骗骗花,我相信我们神通广大的桑格马哈巴依老爷手里一定有我需要的东西,”,哈罗尔特低头直视多莉,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可是稀奇玩意儿,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整个奥摩斯港的商人里也只有我能搞到你要的东西,”,多莉笑着说。
“有货?”,哈罗尔特眼睛一亮。
“别急啊年轻的学者,只要你有摩拉,货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所以,你打算给我多少摩拉呢?”,多莉摩挲着手上的宝石戒指,一副被金钱迷了眼的样子。
又到了最讨厌的环节。
前世作为一名平面设计师,哈罗尔特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自带价”,听到类似的话就没了和甲方聊下去的欲望,就算他们之前聊得再愉快都一样。
但现在他到底是有求于人,不好发作,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他只好眯起眼思考什么价格能让多莉满意又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思索片刻,他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
“三千万摩拉吗?!哎呀我的客人,您可真是出手阔绰!”,多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三百万摩拉,”,哈罗尔特说,“我要十只。”
听到三百万摩拉的时候多莉心里还是乐开了花,觉得自己赚大了,等听到“十只”,她立刻拉下脸来:“要十只?我亲爱的客人,你是拿我寻开心吗?!今天早上我刚卖出一只幼年龙蜥,卖了八百万摩拉。
骗骗花虽然不如龙蜥珍贵,但也不是什么常见的货物,如果你固执己见我就只能送客了,但我提醒你,就算你跑遍奥摩斯港也找不到那么便宜的骗骗花,你开的价格连只史莱姆都买不到。”
“我当然可以花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摩拉从您这里买一只骗骗花,那才是合理的价格,但是您知道,一只两只的骗骗花对于一项新项目来说远远不够,我不会只出三百万摩拉,您可以把这看做一笔投资老爷,您现在帮我我给您带来的回报绝对会超乎您的想象,”,哈罗尔特说。
多莉上下打量了一眼哈罗尔特,看在他身上教令院的学生服面上,才没有立刻拂袖而去。
多莉:“我的确会资助一些教令院的学生,但我是商人,可不是什么慈善家。”
哈罗尔特当然知道这一点,多莉是个目光毒辣的投资人,她资助的项目最终都会让她大赚一笔。
哈罗尔特用言简意赅的话语将自己的项目说了一遍,他的最终成果要么是可以取代糖的调味料,要么是可以打入上层人餐桌的佳肴,不管哪一项都是稳赚不亏。
多莉这样的商人自然看得出哈罗尔特的研究带来的经济效益,她当即拍板道:“如果我投资这个项目,你能给我带来多少摩拉呢?”
“三千万摩拉,事成之后一次付清,”,哈罗尔特说。他给出的这个价格差不多是十只骗骗花价格的两倍了,多莉稳赚不亏。
三千万摩拉不是小数目,但只要他申请到学院的研究资金,并且开始卖骗骗花蜜,很快就能拿出这笔钱。
“这的确是个合适的数字,”,多莉两眼冒光,“但我有个更好的提案。”
哈罗尔特心头一紧,难道说,三千万摩拉还是不能让她打消那个念头吗?
“我现在不要你的摩拉,那十只骗骗花也可以免费送给你,而且你之后想要多少我都想办法给你供应,但你的产品做出来后,我要百分之二十的分成,你每卖出一瓶花蜜,就要拿出所得摩拉的百分之二十来给我,”,多莉说。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个奸商居然想要分成。
还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他都不会松口。
“您太贪心了,多莉老爷,”,哈罗尔特皱着眉说。
如果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那最终他的骗骗花蜜的定价不会高于现在的白糖,本来利润就低,只能靠销量支撑起来,哪能再给多莉来分个百分之二十?
他以后还要定制一批仪器研究墩墩桃、枣椰,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都要靠骗骗花蜜的利润来支撑,他不可能接受分成,否则他的一切研究周期都要加长几倍。
“嘿嘿,踩到你的痛处了吗?”,多莉叉腰,“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是,的确是踩到痛处了,我现在都快控制不住自己去掏《须弥古文字观止》的右手了。哈罗尔特想。
但是不行,他是正经读书人,哪能一言不合就用书打人?
“好心的桑格马哈巴依老爷,百分之二十的分成实在难以接受,再说我的研究如果成功,对许多平凡须弥人的生活都影响颇大,您能不能发发慈悲呢?百分之五是我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哈罗尔特央求道。
“你现在的模样的确惹人怜惜,但这招对我没用,我只对亮闪闪的摩拉感兴趣,我只接受百分之二十的分成,你可以再考虑几天,考虑好了随时都能来找我,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多莉说着,递了一张名片给哈罗尔特。
多莉:“拿着这个,想清楚了就来奥摩斯港,找任意一个大商人把我的交易凭证交给他,他们都会带你来见我。”
哈罗尔特真想现在就抄起书让这个奸商感受一下“阿弥利多战神”的战斗力,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一脸阴沉地接过多莉的名片。
...
亏了啊。
哈罗尔特经此一番谈话,算是彻底没了回家睡觉的兴质,他干脆来到奥摩斯港的最高处,从上俯瞰船来船往的码头。
不管他之后是不是要再找多莉,花出去的钱肯定是收不回来了,短短两个小时,他的资产就从四百九十万摩拉变成了三百九十万摩拉。
他有些懊恼自己一开始开的价低了。
都是穷怕了,第一次谈这么大的生意,他太保守了。
如果当时给到八千万摩拉...不...也许六千万就够了,多莉说不定就一口同意了。
现在多莉是吃定他了,要是他不同意让利百分之二十,多莉铁定连骗骗花都不会卖给他。
吹了会冷风缓和了一下心情,哈罗尔特扭身向港口走去,他打算再去碰碰运气。
不管在什么地方,前世也好,现在的提瓦特大陆也罢,商人和商人间的往来向来十分密切。
多莉是须弥最大的商人,她与其他商人之间肯定有所联系,要是多莉有心逼他一把的话,她肯定会利用自己在商贾间的影响力把整个须弥的骗骗花都搞到自己手里。
现在他要趁着多莉还没有这么做,赶紧去其他商人那看看。
...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最初的好运气并没有延续下去,不如说最开始的好运就是为了让他经历这一遭。
哈罗尔特沮丧地回到家中,睡了一下午,晚上谈崩了一场生意,他不出意料地失眠了。
喝了杯浓茶,脑子里还是嗡嗡的,哈罗尔特放弃了看书,转而拿起笔和纸将《须弥古文字观止》上的内容誊写下来。
这也是前世养成的学习习惯,他在感觉自己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就不会选择看书,看的话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但抄书就不一样了,只要手上在动,他的精神能集中起来,而且抄书还能加深肌肉记忆。
一直抄到四点,哈罗尔特终于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哈罗尔特醒了过来。
他很习惯这种作息,在罗德o设计学院留学时,他的导师突发奇想将自己的研究生们都召集起来关在工作室里让他们画图。
工作室没有时钟,24小时开着灯,除了巨大的工作台外,就只有一个桌子专门放面包和水,一张床供学生轮流休息,谁累了就可以躺在上面睡几小时,醒了就继续画图。
一周后,导师将他们放了出来,并且对他们一周内的工作量相当满意。
后来哈罗尔特也很喜欢这种累了再休息的作息方式,很多时候他都是工作学习几小时,睡几十分钟再继续工作学习。穿到须弥之后他依然保持了这个习惯,这让他每天的睡眠总量远低于须弥人的平均水平,他就能把更多时间放在研究上。
哈罗尔特起来后还是按照惯例给自己泡了杯茶,只倒一半的水,这样到了下午他就可以在凉茶中混入热水直接饮用,不用等它凉下来。
他早上要用的是昨晚倒的半杯茶,掺入热水后一饮而尽,哈罗尔特感觉自己瞬间清醒了。
走到自己家客厅,他更清醒了:
起猛了,大清早看到一只海哥坐我家沙发上看书。
哈罗尔特脚步一滞,觉得自己可能是真没睡醒,于是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向家门口走去。
走出几步,他又自己退了回来。
“不打算继续自欺欺人了?”,艾尔海森看着书,头也不抬地说。
“艾尔海森学长,”,哈罗尔特有些艰难地开口,“真的是你?我没想到你会来拜访,学长你...注意眼睛,这里光线不好——学长喝茶吗。”
是真没想到艾尔海森会来。
虽然他昨天的确以交流学习的名义给了卡维和艾尔海森自己家的钥匙,但主要是给卡维的,给艾尔海森的是顺带,也算为了防止卡维把钥匙弄丢。
不是他对艾尔海森有意见,而是他想不出艾尔海森能有什么登门造访的理由。
没想到送给艾尔海森的钥匙真的会有被用到的一天。
艾尔海森:“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我只是对一些事情感到很好奇,所以特意出来一趟,怎么样,你的课题进展还顺利吗。”
“不算顺利,”,哈罗尔特叹了口气,“艾尔海森学长,你都猜到了?”
艾尔海森:“你的行动力很强,行为轨迹也不难猜,不过某人应该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你只会去奥摩斯港碰碰运气。”
“我现在的确只能碰碰运气了,”,哈罗尔特无奈地说。他和多莉已经谈崩了。
艾尔海森:“看来和那位巴依老爷的交涉并不愉快,你看上去很苦恼,陷入死胡同了吗。”
哈罗尔特只能沉默着点点头。
主要是这种时候他的确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而且艾尔海森出现在他家本身就透露着诡异,虽然他就像前世游戏里那样,在旅行者遇到危机时突然站出来做些符合bking身份的事推动剧情发展。
但这又不是游戏世界,艾尔海森说的话却透露出他要来发支线任务了的味道。
艾尔海森:“不意外,和多莉这种人交涉,用保守思维思考绝对会吃亏,多莉也不喜欢做什么都想着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你们聊不来很正常。”
哈罗尔特呢喃道:“艾尔海森学长,我也不想...”
但是我穷啊!我穷啊!
不是每个人都能面不改色开价七千万摩拉的!
但凡我身上再多个一千万摩拉我都不会这么保守。
“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艾尔海森无视了哈罗尔特的辩白,放下书,看着这名阿弥利多学院特招生,注意观察他的神情。
艾尔海森:“你几乎把一切可以考虑的因素都考虑进去,却把最容易想到的方法抛之脑后,我观察了你许久,总感觉你在忌惮着什么,顾虑着什么。很显然,这些事情对你的影响很大,它们让你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
哈罗尔特一怔,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让艾尔海森这么一通说,他马上察觉到自己哪里出现了纰漏。
他钱有了,骗骗花也有了。
他知道该找哪个大冤种让他出钱出力了。
他应该直接找阿扎尔让他打钱。
因为前世的记忆,他对阿扎尔那个缺德又缺心眼的老毕登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他觉得和这人打交道百害而无一利。
这货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要是上了阿扎尔的重点关注名单,他的研究肯定要处处掣肘。
但其实只要他愿意主动投诚,他和阿扎尔就没有利益冲突。
阿扎尔现在想要须弥人将对小草神的信仰转移到教令院上,这样才方便他后续实施造神计划,而哈罗尔特的研究可以让须弥人实现精糖自由。
一旦把他的研究公布于众,并把功绩归功于教令院,教令院在民间的声望将得到一次很大提升。阿扎尔当然喜闻乐见。
反正他对做“须弥人民的福音”,“平民之友”之类的没兴趣,只要能给他一个不错的研究环境和研究素材,这些名望阿扎尔想要就送他好了。
就这样,你拿我当刷声望工具人,我拿你当爆金币老毕登,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至于哈罗尔特先前一直担心的会被阿扎尔抓壮丁一事。
你造你的神,我搞我的研究,你要摇人就摇现任生论派贤者,他不肯合作你就关他,和我没关系。
你要邀请我参与你的计划,要我顶替现任生论派贤者纳菲斯做你的傀儡?
对不起,听不懂你的暗示,我就是低情商高智商的研究员,除了锄地养猪写论文别的一窍不通。
什么?你想开诚布公和我谈谈造神的事?
阿扎尔,我情商低嘴巴不严实,你也不想你的造神计划被人不经意泄露出去吧?
而且术业有专攻,我擅长锄地种菜养猪不假,让我搞机甲、仿生人就过分了吧?
就算以后清算阿扎尔的党羽,他也只是个被利用的无辜研究员,他因为经费不足被迫给教令院打工,还不得不将研究成果归于教令院名下,简直就是完美受害人。
到时候小吉祥草王带着旅行者和储备粮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后,他一定第一个发贺电。当墙头草,他可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想到这,哈罗尔特终于抑制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悟了,我悟了!
谢谢你,艾尔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