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傍晚六点，俩人才到藤县。
    车停在了藤县唯一一间五星级酒店前。
    “从这里到石门村还有两个小时。”厉卿尘解开安全带，侧头，望着上官念，商量道：“要是不急，我们先在酒店用完晚饭再出发。”
    上官念：“不急，睡一觉都行。”
    厉卿尘眉眼微动，似乎在想这话的真实度有多少。
    ……
    701，总统套房。
    等服务员把饭菜上完，上官念已经洗完澡，换了一身休闲装出来，长发挽起高马尾，熟悉她的人一眼就知道这是去干架的造型。
    菜都是中式。
    上官念对西式那一丢丢份量看不上。
    她喝了口莲藕排骨汤，随意问了一句：“你这一天天的跟着我，班都不上，厉老爷子知道吗？”
    厉卿尘被逗笑，意味深长道：“相比之下，老爷子更想抱曾孙。”
    她摆手，一本正经道：“你换个人追，我不行。”
    “感情这种事，怎能说换就换？”
    “先不论这不存在的感情，以你厉先生的本事，我的事你不可能不调查，褚家是怎样的下场，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上官念突然挑明的态度让厉卿尘有些意外，转念间，又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再正常不过。
    “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想不开，没事吧？”
    “人终有一死。”
    上官念见男人油盐不进，露出假笑：“活得倒是透彻。”
    男人装傻：“念念这是在担心我吗？”
    “滚！”
    厉卿尘抿嘴笑了笑，识趣地闭上嘴，给上官念夹了块牛肉。
    晚餐结束后。
    上官念当真回房睡起了觉，她跟厉卿尘说凌晨一点去石门村，让他调闹钟。
    结果……
    厉卿尘醒来响上官念的门时，人已经不见了，但……纸还是有一张。
    内容是：醒了是吧，赶紧回去睡，我去去就回。
    厉卿尘哭笑不得地扯下纸条。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
    刚才他有留意到车钥匙还在，那她就是用了别的办法去的石门村。
    他就算现在开车去。
    有可能还没到，她就回了酒店。
    当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听她的回房睡觉。
    回到房间。
    辗转难眠的厉卿尘坐了起身，给上官念发了条信息。
    厉卿尘：“注意安全。”
    上官念：“放心，睡你的。”
    上官念回完信息就把手机放好，摸黑来到了石门村的后山，村里死的人都是埋在后山的。
    给上官念带路的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面青口唇白的，但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在月光照耀下，她蹦蹦跳跳的身体没有影子……
    “仙女姐姐，你真漂亮！”
    “嘴巴真甜。”上官念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承诺道：“姐姐明天回去就给你烧漂亮的衣服。”
    “谢谢仙女姐姐。”
    小女孩开心地转起了圈圈。
    “先带我去你坟前看看。”
    得知道这孩子信息才能烧东西给她。
    “好啊！”小女孩满眼期待，跑得越来越快：“大伯家生了个弟弟，奶奶都好久没来看我了，也没给我烧新衣服穿，我饿了就去别的坟上蹭蹭香火，有时还会被打呢……”
    上官念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但始终跟小女孩保持五步之遥。
    不远也不近。
    “以后姐姐给你烧。”
    “太好了！”小女孩回过头，小心翼翼问：“仙女姐姐，那你可以烧多点吗？她们跟我一样，都没家人来看的……”
    穷山恶水。
    石门山的村民重男轻女，女孩生出来多半都不管不理，死了就在后山找块地埋了，有良心的就偶尔地看看，没良心的……埋了就埋了。
    戚甜是石门村唯一走出去的大学生。
    模样清纯可人，就算在外头名声狼藉，回到村里，还是有媒婆上门说亲，只是话就说得有点难听。
    说你不干净啊……
    说有人要，你就别挑了……
    有些家里穷疯了，还会卖女儿或者给女儿找个有钱人，给儿子赚彩礼。
    但石门村的媳妇基本都是骗来的。
    聪明的就跑了。
    傻的就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
    女性的地位很低，任劳任怨。
    要是不听话就会被打……
    “仙女姐姐……”小女孩见她表情冷冷的，不作声，以为自己要求太多，惹她不高兴了，默默低下了脑袋，一副做错事，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垂眸，脸色恢复正常，含笑道：“当然可以，到时候给你们烧很多很多漂亮的裙子，让你们换着穿。”
    闻言，小女孩抬头，眼睛亮亮地盯着她看，似乎在想，为什么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姐姐。
    她上前，牵起小女孩的手往前走，轻声道：“孩子，这一世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一直逗留在人世间不去轮回，你新的亲人会不会等着急了呢？”
    小女孩失神地望着上官念的手。
    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感受过被人牵住的温暖了……
    她是真的仙女姐姐吗？
    “仙女姐姐，那我下辈子能当男孩吗？”
    “……”上官念轻轻捏了捏小女孩的手：“当然可以，你到时见到黑白无常叔叔就跟他们说，他们会帮你的。”
    “啊？他们好恐怖的……”
    “不怕，他们最喜欢小朋友的。”
    “真的吗？”
    “真的。”
    小女孩又问：“那我还可以当弟弟吗？我不想当哥哥。”
    奶奶老是说她是姐姐，要让着弟弟妹妹，姐姐要照顾弟弟妹妹，姐姐要比弟弟妹妹干活多……
    上官念很有耐心地回答小女孩的问题。
    石门村这些死去又不愿去投胎的小女孩无非是被以前的生活所影响，她们怕生前的生活又要经历一遍，要是如此，还不如当个孤魂野鬼来得自在逍遥。
    很快，上官念就来到了小女孩的坟前。
    坟前已经长满野草，长得比一米的小女孩还高，她也看到了许多与小女孩大小的鬼魂。
    它们躲在后面，战战惶惶地看着她。
    因为她一身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功德，让鬼怪不敢轻易靠近。
    上官念松开小女孩的手，示意对方去找小伙伴们玩，在小女孩蹦蹦跳跳走开时，她抬手一挥，金光一现，这些小孩坟前的杂草被清得干干净净。
    她在小孩们惊讶的表情下，点上了香。
    又布下阵法，不会惊动到任何人。
    “你们知道戚甜的坟在哪里？”
    “仙女姐姐，村长不让甜甜姐葬在祖坟，说她脏，然后葬在山的另一边，那边都是埋畜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