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开车门下车时候,惊动了偷吃的狮子狗拉贝。
它轻车熟路朝着自家跑去,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朵朵梅花印记。
“汪~~~”
狮子狗抬起小爪子挠门的时候,恰巧黄太太在院子里唤它。
“拉贝~”
听见动静的黄太太吱呀打开房门,看见狮子狗蹲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看她,连忙将它抱在怀里。
她细眉飞挑,娇嗔道:“拉贝,侬又不乖啦!咋个又偷跑出去,如今外头歹人多,小心抓你做狗肉火锅。”
拉贝在她怀里“嗷呜”一声,就和她撒娇,伸出舌头去舔她脸颊。
惹得黄太太咯咯娇笑,抬眸时候才发现卢平生三人古怪看她。
她因养了拉贝,常受人关注,也是她向外展示优渥生活的一部分。
“卢先生,侬来了啦~”
黄太太外头,躲避拉贝舔她,惊喜地同卢平生打招呼。
卫渺和杨秋实还好,本就受到冲击的卢平生此刻干呕一声,逃也似的从黄太太面前消失。
黄太太表情微微难看,扯了扯嘴角问卫渺,“卫家老大,卢先生这是怎么了?”
卫渺扯了扯要说话的杨秋实,连忙道:
“刚从船上下来,有些晕船。”
黄太太眼珠转动,精明道:“阿拉家有治头晕的药片,一会儿给卢先生送些去。”
卫渺摇头,“阿拉家中也有,就不劳烦黄太太了。”
黄太太看着提着大包小包消失在雪中的背影,吊梢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低声咒骂一句“小赤佬”,转身关上院门。
卫渺隔了老远,还能听见黄太太嗔怪的声音:
“拉贝,不要乱舔乱亲,脏死了。”
杨秋实沉思半晌,开口道:“城里人爱好真特别。”
卫渺:……
“阿妈,阿拉回来了!”
卢平生前脚刚进门,卫渺已经在门口大声喊了。
许阿鱼顾不得和卢平生嘘寒问暖,小跑几步上前。
卢平生以为能瞧见母慈子孝,结果就看见小骨头被拧着耳朵进了屋子。
“阿妈,侬轻点。”卫渺求饶声音惹得卢平生哈哈大笑。
卫阿大给他倒上热茶,笑出白牙道:
“昨夜阿鱼做梦,梦见阿渺坠入漆黑海底,心神不宁,醒来就说今日不开铺子,在家得等阿渺电话,没承想竟直接是人归来了。”
卢平生喝一口热茶,愧疚道:“都是为了我的事情奔波。”
“卢先生那里的话,阿拉一家对您感激不尽,只恨我实在木讷,不能为您尽力。”
卢平生挑眉,才两月未见,老实人口才进步飞速,实在新奇。
房间里,许阿鱼恨不得把女儿浑身上下都摸一遍。
“一走两月,怎么又黑又瘦。”
卫渺悄悄捏了捏自己腰间软肉,不敢和慈母唱反调。
“好在卢先生每隔十日一份电报,不然阿妈都不知如何撑下去。”
许阿鱼说着眼圈就开始发红。
卫渺紧紧挽住许阿鱼胳膊,如同往常一般,用她软短的发茬在脸颊蹭了蹭。
“阿妈侬猜猜,这次出去,卢先生给我多少大黄鱼。”
不等许阿鱼说话,卫渺邀功一般举起双手,“十根!”
刚才还母爱泛滥的许阿鱼顿时欣喜道:
“真的?”
卫渺暗松一口气,随即小小嘚瑟道:
“自然是真的,除了大黄鱼,卢先生还给我二百块大新商场的购物券做年终奖励。”
许阿鱼听眉开眼笑,顿时起身道:
“我总觉得这几日侬会回来,家中食材现都备,阿妈去给侬做爱吃的八宝鸭和糖醋小排。”
卫渺下船前明明吃了头等舱好些食物,车上又吃几块桂花糕,并不饥饿,可听见许阿鱼报出的菜名,还是吞咽一下口水。
“阿妈,能先给我们煮一碗三鲜小馄饨?”
许阿鱼看女儿馋猫模样,捏她肉乎乎的面颊,“晓得了,回来就知道使唤老娘。”
看着许阿鱼喜滋滋的出去的背影,卫渺才扭头看向旁边小床上呼呼大睡的婴儿。
两个月而已,小小孩子已经蜕变许多。
肌肤白嫩,睫毛卷翘浓密,小嘴粉嫩,怪不得小钱总说小崽貌美。
卫渺出来时候,看见卢平生独自喝茶,卫阿大和杨秋实在院中扫雪。
“挨揍没有?”卢平生揶揄。
卫渺坐他对面,笑嘻嘻道:
“记得我的报酬是十根大黄鱼和二百购物券,还有各种礼品。。。”
卢平生嘴角上扬,“怎么不多说一些?”
卫渺从大门看院外挥舞扫帚的卫阿大,“这样就好。”
刚才一回来就被许阿鱼扯着耳朵进了卧室,如今坐下,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阿爸,阿东哪里去了?”
卫渺话音刚落,虚掩的大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裹成球的小豆丁嘟嘟嘟的跑进来。
“大锅!”
卫东还在门口就已经张嘴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锅,大锅,阿东好想你呀。”
卫渺被小团子撞得胸口发震,感觉有眼泪鼻涕都糊在自己衣服上。
“呜呜呜~~大锅,侬去哪里了?”
卫东在她怀里拱了又拱。
“好似黄太太家的拉贝。”卢平生淡淡开口。
卫渺本来感动,听见这话,费力扯开黏糊的小团子。
“阿东,侬看那箱子了么,里面有大哥给侬带的礼物。”
正哭得伤心的卫东一听礼物,仰头泪汪汪的看她,“什么礼物?”
卫渺只想赶快打发眼泪鼻涕挂脸上的小崽,“上面写了侬的名字,自己去翻。”
卫东听见有自己的名字,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跑向放在客厅角落的一堆箱子处。
“每日都在念叨侬什么回家。”卫阿大头发上落了白白一层,嘴里哈着白气,站在门外和杨秋实相互打落身上雪花。
卫渺抿嘴笑道:“阿爸,舅妈他们呢?”
“智上大师说侬舅妈身体恢复极好,开了药方子让在家中静养,每半月来一次就好。”
一切都很好,卫渺心情十分愉悦。
卢平生看卫渺自回家后,嘴角上扬,眼睛弯弯,烦躁的心也不由得静下几分。
他和船夫同志要守护的,不正是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孩子和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