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阿狸放哨,卫渺舒舒服服地躺着吸金,快活似神仙。
而外面却分外热闹。
卫阿大看着提着各种礼物过来的财哥,颇有几分惊讶。
这才短短几天,财哥就来了两回。
随即他脑子里想到那根鸡骨头,脸上难得有几分心虚。
“卫大哥,我办事情路过弄堂,想着阿渺兄弟出、回家了,就来瞧瞧。”
卫阿大将人热情迎接进去,吴妈端了热茶和干果,是对待贵客的标准。
堂屋里,财哥四处看了看,只瞧见跟在佣人身后小豆丁,“阿渺兄弟不在家?”
卫阿大双手递给了财哥一支烟,然后才道:
“她前几日回来一次,匆忙又离家去,应当是帮卢先生办差去了。”
财哥听完颇有几分失落。
想着自己老大的吩咐,他寒暄了两句,准备去卢平生家堵人去。
卫阿大见他要走,连忙拦住了他,“财哥,侬等等。”
财哥略显好奇地看着卫阿大转身进了房间,眨眼的工夫就出来了。
“财哥,这是侬上次落在我家的东西。”
财哥看着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然后看着牛皮纸包着的东西嘴角抽了抽。
“这个?”
卫阿大是老实人,一辈子没怎么说过谎,此刻他的脸颊通红道:
“财哥,你看看还差什么?”
财哥不晓得他为什么紧张,但想着自己马上要去卫渺了,就从他手中接过东西。
“卫大哥,谢谢侬。”
他说将东西胡乱塞在自己的兜里,对着卫阿大拱拱手,转身离开。
心虚的卫阿大也松了一口气。
菊花里弄。
卢平生看着崔阿婆家阁楼上的两个学生,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卢先生,我们也不晓得怎么办,这是丽娟救的人,知晓他们是共匪后,我和翠萍日日担惊受怕。。。”
崔立平为什么没有在帮派混上一席之地,就是因他胆小惜命。
可大半夜的,自己妹妹放了两个被抓捕的人,并且嘱咐他们要保护好人家。。。
这几天看卢先生被放出来后,本想着事情应该过去了,但两个学生似乎被吓坏了,不愿意离开。
卢平生看着两个年轻人,除了精神状态不好,其他一切安好。
出事儿那天晚上,他不在弄堂,之后也一直在寻找余下的两个孩子。
到真没有想到会被崔丽娟藏在家里,这样也能解释她怎么会大晚上的被抓走了。
“你们是不是共匪?”卢平生问。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坚决摇头,诚恳道:
“我们不是。”
卢平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继续问道:
“现在不管是不是,你们都不能在申市待着了。”
卢平生对上两人清澈的眼神,心中没有波澜。
这两年他早就是一个成熟的特工了。
不光这两个学生,之前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要离开。
这条准备为磺胺青霉素铺垫的暗线,基本全部废弃了。
“先在这里再待上几天,等火车站解封了,你们就归家去吧。”
其中一个学生呜呜地哭出声。
卢平生从兜里拿出了二十法币递给崔立平,道:
“我虽不晓得丽娟为什么救他们,但他们两人终究是租了我的房子,这些就当他们的生活费吧。”
崔立平连连摆手,“卢先生,阿拉不能要的呀。”
卢平生就将钱放在他手中,半点没有犹豫地转头下了阁楼,他不能再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了。
卢平生刚到家,就在家门口看见了财哥。
他不光手里提着东西,脚边还放了许多,颇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模样。
财哥听见动静转头,对着卢平生露出个满是麻子的笑脸。
“卢先生,听卫大哥说,阿渺在侬家,阿拉冒昧前来。”
卢平生用钥匙打开院门,挑眉道:
“她被我派出去收一件青铜的古董去了。”
财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听完颇有几分感慨地恭维道:
“卢先生带出来的人,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卢平生听卫渺说过,这个财哥想要继续做磺胺生意,大致能猜到他上门目的。
但依旧客气请他入座,拿起水壶泡茶,口中随意道:
“兄弟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要做什么?”
财哥等卢平生倒完茶后,才恭敬道:“阿拉受人所托,想请阿渺兄弟吃、吃饭。”
他本想说吃酒的,但想着卫渺说她家人不让吃酒,连忙改口。
卢平生笑说,“那可就不巧了,她出去归期未定。”
他的话音落下,明显感到受财哥有几分焦虑。
财哥稳住了脸上的笑容,“那确实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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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卫渺又听见带着大阪口音的倭人从老地方进来。
“你们太过于谨慎了一些,我们应该多捞一些的。”
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车顶上的人也不似之前紧张了。
“平田君,你有抱怨的功夫,不如多搬几块。”
叫做平田的小鬼子嘀嘀咕咕的中,二十分钟又过去了。
车顶上的人敦促他快些出来的时候,他惋惜道:
“最多只能在明天晚上来一次了,我亲爱的财富,就这样和你们失之交臂,我心很疼。”
等到车厢再次安静的时候,卫渺又等片刻听见阿狸的喵叫后,才从箱子里出来。
她今天晚上需要花时间找一找老和尚说的舍利了。
倭人重佛,舍利这种极为重要的东西,肯定放在更重要的地方。
卫渺决定先找那些被锁好的箱子。
她思考片刻,突然看着蹲在宝箱上的阿狸,想着上次它叼回家的珐琅手表,心中一动。
可她自己也只是在书上见过,她怎么给一只猫形容舍利子的模样呢。
卫渺在自己身上掏啊掏,然后从包里掏出了阿狸之前叼回监狱的鸡骨头。
阿狸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闻着这根鸡骨头,“喵”声音里都带着一丝疑惑。
卫渺也无法,她总不能把自己烧了吧。
阿狸这几日得了她许多灵气滋养,聪慧许多,心中觉得眼前人是不是饿了。
三两下便朝着车底那个漏洞跑去。
被卫渺换了回来,丢在一堆箱子上,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这三节车厢找骨头。
阿狸:。。。
—————————补充的章节—————————
等阿狸挨着箱子去闻后,卫渺继续舒舒服服地去吞金。
只要再努力地吞下两箱子,她就可以隔着箱子吞了。
毕竟顶头的箱子都被她清空了,明天晚上大阪来的平田君就要面临空箱子喽。
毕竟这家伙瞧着也不太聪明的模样,万一发现箱子空了大喊大叫可怎么办呢。
卫渺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面临成吨的黄金,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对一个吞金兽来说,绝对是耻辱。
嗷呜嗷呜~~~
菊花里弄。
卢平生看着眼前带着眼镜的男人,由于心中过于惊骇,让他的表情失去了管理。
“卢先生认识我?”王东霆看似心中粗犷,实则细心。
卢平生垂眸,“王先生忘了,前几日在监狱见过。”
王东霆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如今走投无路的是他,有求于人的也是他。
“我要离开申市,走之前想见见卫家小子。”
王东霆没有拐弯抹角。
卢平生好奇,“她一个小囝,你见过做什么?”
王东霆推了推自己镜框,有几分自嘲道:
“明人不说暗话,卢先生应该知晓我的身份吧,毕竟我这颗项上人头价值百万。”
卢平生倒没想过这人竟然这样直接,难道就不怕自己去揭发他。
好似看出卢平生的想法,王东霆咧嘴笑道:
“卢先生不像是缺钱的人,反而更像是惜命的人。”
卢平生不理会他威胁,“阿渺被我派出去收一件很重要的古董,如今是在目的地还是在路上,我也未知。”
王东霆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仰头喝了下去,“卢先生太小瞧我们斧头帮了。”
卢平生听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心中对这位彪悍的斧头帮主也多了几分认识。
若是他学的历史没有出错,这位应该在半月后,死于军统暗杀。
“王先生是准备北上还是南下?”卢平生问。
王东霆眼神冷冷地看向问话的年轻人,“卢先生知道的不少?”
卢平生无语,不是你说的要离开申市吗?
你老家肯定是不能回去,那就余下北上和南下了。
北上估计就是去投共,南下,这位颇具有传奇色彩的男人可不就是死在南边的暗杀。
想到这里,卢平生打算救一救这位好汉。
“阿渺在西北古城,那里有个古墓被挖了,流出的东西上显示有可能是始皇帝的陵寝,我如今情况走不开,就让他去打打眼。”
卢平生倒没有说瞎话,这段时间那帮盗墓贼确实在古城挖了好些古墓。
为了出货,个个都说自己挖的东西是始皇帝墓里的。
王东霆垂眸,“我们没有查到小崽子离开的车票信息。”
卢平生轻笑,“自然是查不到的,火车站都被封了三天了,哪里有火车发出。”
王东霆清了清嗓子,最近就想着杀平田那小g子,把这事儿给忘了。
“阿渺出狱的第二天一早,我让人开车送她去金陵,在那里坐火车走的。”卢平生还是决定把这个谎言继续下去。
“她什么时候能回来?”王东霆不置可否。
卢平生摊开手,“等她下次打电话,我再问问。”
送走了王东霆和财哥,卢平生关上房门,他不知道这位会做什么打算。
如果可以,他是希望这位能北上的,以他的赤诚勇猛,定然能在史书名留青史。
可惜他是个亲近洋人,友善倭人的贪财古董贩子。
卢平生起身,慢悠悠地收拾桌子上的茶水,心中也琢磨卫渺这小鬼头如今是否安全。
卫渺自然是安全又愉快的,在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阿狸发出了细微的喵喵叫。
卫渺在一堆箱子上打着哈欠醒来,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明亮如同天上最亮的星辰。
怪不得往日许阿鱼总让他们多吃,说是吃多能长高长壮。
她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卫然撇嘴,明明自己吃得更多,为什么这小子长得还是比她快。
一定是她营养不够。
想到这里,卫渺将小手放在其中的一个箱子上,片刻工夫就露出了小兽般餍足的表情。
阿狸趁机扯她的裤脚,拉着她朝着前面的车厢走去。
卫渺来这里三天三夜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这个装满黄金的地方。
其他两节车厢她只是寻找舍利的时候去过,但是箱子太多了,密密麻麻摆得只余下中间小小的空档。
也就是她身体瘦小灵活,能够攀爬,抱着试试看看的运气打开而已。
卫渺盯着阿狸,若是它寻到的骨头是在这些箱子的中间的部分,她确实无能为力的。
珠宝字画这些东西,卫渺可吞不了,吞不了就不能像黄金那样空箱子,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崽, 真的没有办法搬动的。
卫渺还胡思乱想呢,阿狸就跳到最上面一个箱子上。
“喵~”
阿狸叫唤。
卫渺好奇,吃饱喝足后她精神头很足,也跟着攀爬上去。
为了守好帝国的财务,这列火车的窗帘都是拉上的,但夕阳的余晖依旧穿透了不算厚重的窗帘,打在漆红色的箱子上。
卫渺看着箱子上的锁,从兜里拿出细铁丝,三两下就把铜锁打开。
阿狸跳跃在卫渺小小的肩头,和她一同期待即将打开的箱子。
车外的宪兵开始换防了,叽里呱啦的倭语里满是抱怨和对这辆车的猜测。
卫渺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小小的眉头拧得很紧。
阿狸饶有兴趣地趴在箱子上盯着瓶子里的东西看。
卫渺无视掉瓶子里的各种器官,而是拿起旁边的一叠厚厚的文件。
文件上面的“731”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卫渺沉思片刻翻开了里面的内容。
即便不是真正的人类,即便她曾是茹毛饮血狮子,即便她生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她也被上面的各种实验数据给震惊了。
她翻阅古籍,知晓历史上有各种残酷的整人之术,也和吴子阳请教过满清十大酷刑。
但眼前的文字和照片,实验数据和报告,箱子里的各种人类器官,都让她感觉得有些人类骨子里的恶劣。
卫渺觉得,有些人连在她草原遇到的那些鬣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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鬣狗:阿拉是什么很下贱的动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