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皇子还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以为娶了回去必定能得到巨大的助力,能够令其顺利登上皇位。
却不知单凭苏家的这个秘密,陛下就不可能让苏天乙嫁入皇家。否则极有可能影响其血脉传承,这世代神煞之家又该如何兴盛国运?
只是这不传之秘陛下却不能明说,暂时又没什么好办法断了几位皇子的念想,因此难免心烦。”
杜星寒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如此,杜家深受皇恩,自当尽力为陛下分忧才是。”
“怎么,你是有解决的好法子还是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旁人的分量不够重也不足以信任,儿子却是正正合适的。”杜星寒故作平淡地说道,隐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握成了拳。
“你要娶苏天乙?”杜相颇为惊讶,“我们同她素来不和,你如今却突然说要娶她,陛下会作何想法?”
杜星寒的拳头攥紧了,面上却淡淡一笑:“至少比起那几位皇子,我相信陛下会更愿意我娶了她才是。
也唯有我娶了她,几位皇子才能真正断了此念。
分量太轻的,难免被皇子施压,以致心生退意。
毕竟放眼整个朝堂,无论年纪、地位,恐怕再找不出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了。”
这话倒是不假。杜家是天子宠臣,权倾朝野,论实力足以与苏家匹敌。
杜星寒二十八,苏天乙二十七,二人至今一个未娶,一个没嫁,年纪倒也正合适。只是……
“别忘了她可是有一大堆的面首……你当真愿意受这等委屈?”杜相指出其中关键。
“我亦有满院子的姬妾,且还身背‘克妻’之名。与她不过半斤八两罢了。
况且此举主要是做给陛下看的。
既能解决了陛下不可言说的烦心事,又能省去了怕咱们日后对苏家赶尽杀绝的担忧。
与苏家联姻,对咱们相府也不是全没好处。
双方既能互相牵制,手下人碍于这层姻亲的关系,下手的时候又不得不慎重些。
况且以咱们父子的情况,日后若真有个什么,苏家未必不是一道保命的灵符。
当然,这些不过是儿子的一点浅见。该做什么,怎么做,一切都要听父亲的。”
“便是我肯点头,你当苏天乙会轻易答应吗?”杜相一针见血地问道,“对了,还有那个严敬你打算如何,要留下吗?”
杜星寒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在他爹面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被看出一丝异样。否则他心中夙愿,便很可能今生都不必再想。
“我已经派人把他处理了。
此人只因不受重用便能毫不犹豫地出卖养了他们祖孙三代的旧主,提起时也一口一个‘宝成郡主’如何如何,全无感激之意,却充满怨恨之情。
无才无能,又没有知恩图报之心的宵小之徒,如何配在相府跻身?”
“你把他杀了?你现在提起人命是越来越不在意了。”杜相凉凉地看了儿子一眼,“你我父子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多少还要存些敬畏之心。
手上沾的血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咱们行事如同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若不能始终坚守本心,日后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自当铭记在心。”杜星寒郑重地承诺着,随即话锋一转,道,“儿子也正是因为谨慎才不能将严敬留下。
那人丝毫不知忠诚为何物,被儿子一吓,就什么都说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将来必定是个祸害,只有除了他才能放心。
这一点,无关乎本心,是权衡利弊慎重考虑过才决定的。”
杜相闻言,没再就此继续说什么,而是道:“方才你所说的,为父会考虑。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儿子告退,父亲也早些歇息,莫要操劳。”杜星寒行了礼,转身出了藏书楼。这才敢松开紧握的拳头,只觉手上竟紧张的全是汗。
想要的,总得牢牢抓在手中才能安心。好不容易才盼来机会有可能达成心中所想,说什么他都得尽力搏一搏。
回了院子,杜星寒私底下吩咐杜平:“明日晚些时候,你且避开所有人,将严敬到过相府的消息透露给郡主府的人。”
在杜凡杀严敬之前,必定小心地掩盖过他的行踪。虽说郡主府那边最后还是会查到些线索,但毕竟需要花些时间。
可是夜长梦多,杜星寒一刻也不想耽搁了。
杜平虽然不解,却把杜星寒的命令当成圣旨一般,不敢犹豫,道:“属下遵命。”
与此同时,郡主府内。
八九个或老或少的男子围在一张桌案前,七嘴八舌地正说着什么,看上去急得不得了。
案几后坐着的人终于受不了这嗡嗡嗡的聒噪声,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众人既惊讶又犹豫,仿佛犯了多大过错的表情,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尽可能温温和和地开口:“你们这样说话什么也听不清,一个一个慢慢说。”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礼让最年长之人排在第一个。
老者急得胡子眉毛都皱了起来:“启禀郡主,府里这几个月的起居注不见了。”
“还有严敬也找不到了。出门的时候门房瞧见了,可他没跟任何人交代过要去哪儿。”第二人紧接着说道。
“有人记得在外书房曾看到过他,起居注按说就存放在那儿的某个匣子里。”第三人跟着补充道。
“在下去他的住处查看过,细软什么的也都不见了。”
……
一条条信息串联起来,都指向一个结果。
“也就是说,严敬偷了起居注不知去哪儿了?”苏天乙问道,“其余东西可有丢失,尤其是府中近日重要的往来书信或是账簿之类?”
“我等已竟仔细核对过,只丢了那几本起居注,其余的并未缺少,也不曾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近身侍候的长随鹤鸣贴近苏天乙耳边,道:“严敬平日里负责的不过是些最简单的庶务,府中的机要一概接触不到。
连东西存放在何处应当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