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寒的动作，且看他能拿出什么花来。
    先是掏出来一个笔记本，左上角别着一支笔。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刘寒呵呵笑：“我的我的，我开会，习惯拿个本做记录。”
    又掏出一个电脑。
    刘寒边开机边道：“稍等，我给大家看个东西啊。”
    一打开电脑，屏幕显示一行小字：系统正在更新，进度1%。
    好半响一动不动。
    众人：……
    其中有个评委，大概和刘寒很熟，说话很有几分不客气：“刘寒，刘总。您速度快点，大家都很忙，没时间一直在这陪您耗着啊。”
    刘寒将手摊在膝盖上，丝毫不见窘迫：“哎呀，这破电脑，关键时刻就不给力。大家别急，等一等，实在等不了的，也可以先拿出自己的电脑办公。”
    5分钟后，电脑总算开机了。
    刘寒连接投影，点开一个视频。
    画面一出，其他人还好，徐冲王子义如同见了鬼。
    好在两人定力都在，并没有当场失态。
    徐冲还状似不解地问：“刘总，这是？”
    “王楠同学述职当天的录像。”
    果然。
    猜想得到确认，徐冲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吴秘书不是说，录像都删了吗？刘总那里怎么还有！
    他直觉自己遭遇了职业中最大的危机，若被人当场揭穿……
    徐冲使劲扣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会有办法。
    刘总去拖视频的进度条：“王楠同学讲述部分就不看了，我们直接看问答环节。”
    可巧，他随手一拖，正好看到徐冲在向王楠提问：“你独立负责制作了那么多课程，你对课程质量的持续改进有什么规划？”
    紧接着是王楠的回答：“我是从下面几方面去考虑并实施的。首先……”
    和刚才论证环节的回答一模一样！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徐冲，徐冲扯了扯嘴角，满脸不好意思：“大概是我当时走神了，没有认真听。”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借口。
    没认真听，只能说明他马虎，做事不专注；弄虚作假却是公司的高压红线，一个搞不好就要被开除，还会写到行业反舞弊联盟的！他的未来就毁了！
    徐冲手心都是汗，紧张地观察众人的反应。
    刘寒挑挑眉：“是吗？晋升是公司的大事，你作为评委，可要慎重对待啊！这么关键时刻，怎么能走神呢？”
    徐冲忙点头应是：“这次确实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注意！”
    刘寒没再追问，众人继续去看接下来的视频。
    徐冲身子微微后仰，尽量自然地缓慢瘫坐到椅背上，好险，这大概是过关了吧……
    刘寒再次拖动滚动条，位置定格在王子义对王楠的提问上：“你独立设计制作了许多优质课程，这确实不错。但你是否考虑过课程的整体闭环和落地效果？”
    众人就见王楠转过身，走向评审会议上角落的一处白板：“我的思路大概是这样子的，我给您画一画……”
    白板离摄像头大概比较远，角度又不对，反光得厉害，写在其上的内容完全看不清。
    王子义稍稍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了。
    他本来还在想一会要不要也学徐冲，谎称自己走神。
    但既然看不清，就说明不了问题嘛！
    他姿态又放松了几分，一脸闲适地看着镜头中的自己，时不时低头，在写写画画什么……
    写写画画！王子义猛然坐直了身子，他怎么忘了这个！
    他这人有个习惯，无论做什么事，开什么会，整个过程，都会详尽地做记录，即使现在身居高位，这些事早轮不到他。
    不得不说，这些年，这个习惯给他带来了诸多好处。
    好记忆不如烂笔头，他的烂笔头曾让他在许多关键场合大放异彩。
    王子义的额头突然沁出一丝冷汗，懊恼不已。
    他记得他是记在发给评委的白纸上的，结束之后，他本来想带走，hr却说：评审过程产生的中间数据，留在桌上。
    这些内容他们会怎么处理呢？
    保留下来，还是集中销毁？
    应该会销毁吧，毕竟其他评委可不会像他那样认真记录，有的乱写乱画，连爹妈都不认。
    王子义脑子转得飞快，直到听到hr问他：“王子义评委，不知道你有没有要补充的？”
    “没有。”王子义飞快地答：“视频中王楠同学的回答，我看不清。”
    确实看不清，hr转头看刘总：“您看？”
    刘寒又呵呵笑：“别急，我包里还有点东西。”
    王子义迅速转过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刘寒的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刘寒掏啊掏，掏出了一个……保温杯。
    “呵呵，我年纪大了，习惯泡点枸杞。”
    众人：尼玛！简直比闪电还让人上头。
    刘寒又掏啊掏，这次拿出来的是一小叠薄薄的白纸。
    王子义死死盯着最上面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完了！
    果然，刘寒笑眯眯地看向他：“王子义，你在问答的过程中，不仅清晰地记录了你的问题，以及王楠的回答。还在最后给她的回答加了个评语——思路清晰，逻辑缜密，堪称完美。既然如此，怎么会给出一个那样的结论呢？”
    王子义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寒又问：“你和王楠，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总不会故意要陷害她吧？莫不是还有其他隐情？”
    王子义眼睛闪过一丝光亮，急切地开口：“是有人，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
    被人指使，顶多是个从犯，罪名可轻多了。
    刘寒：“是谁？”
    王子义哆嗦了一下，沉默不语。
    刘寒笑：“你若不说，那就是随意攀咬，罪上加罪啊！”
    这话成了压死王子义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惊恐地喊：“我说我说，是吴秘书！”
    公司里姓吴的很多，但能在公众场合叫上名号的吴秘书，只有一个，那就是，黄总的秘书。
    “嘘！”
    众人大惊，本以为只是走个过程的事，竟然扯出这样的惊天大瓜，耳朵都支楞老高，生怕听漏了一句。
    王子义瘫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他真的完了，眼睛余光一瞟，就看到众人或震惊，或同情的盯着他，其中一道视线，让他格外受不了。
    是徐冲。
    眼中竟然带着鄙夷。
    他凭什么鄙夷他！谁都可以，就他不行！
    王子义豁出去了：“被吴秘书指使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在座还有一个呢！”
    “王子义，你胡说什么！”徐冲大叫。
    瞧瞧，这就急了。
    王子义突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胡说，莫不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