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大伯带你去玩儿游戏好不好啊？”
    “嘘！”
    “就是之前我们一起玩儿的那个游戏，你忘了？”
    ~
    雾山大队，艳阳高照。
    李根生跟自己大哥出门的时候正数着钱，大拇指沾了口水数着手里的毛票，10块钱。
    李树生正绑着裤腰带，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吼了一声：“你又要去赌啊？”
    “我觉得我今天的运气很好，兴许能回本儿嘿嘿，等回来请你喝酒哈。”李根生着急忙慌，生怕牌桌上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李树生不屑讥笑：“真他娘的赌鬼。”
    转身回到隔壁自己家。
    没多久他家传来一阵摔打声：“你是不是又过去了？李树生，你怎么就这么恶心啊？”
    “你以前去寡妇那儿就算了，你怎么能去隔壁呢？”
    “你们真恶心，全家都恶心！”
    “嘭！”
    “他娘的，老子的事儿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你给我起来，叫啊！继续叫啊！敢跟老子嚷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啪！”
    “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妈妈~”
    苟禾苗缩在角落抱着孩子流眼泪，身上的伤痕看得出来她没少挨打。
    一儿一女紧紧挨着她，想在她身上摄取为数不多的安全感：“妈妈，我害怕。”
    “乖，不怕，等他去地里了我们去看看青青姐。”
    李红红眼神懵懂：“妈妈，我早上听到青青姐喊疼了，是不是青青姐也挨打了？”
    苟禾苗咽呜出声，把两个孩子的头埋在肩膀上，咬紧牙关哭得绝望。
    这边一个头发花白脚步履蹒跚的老人望着阁楼上的方向泪流满面，嘴里不停的说着作孽啊作孽啊。
    李根生在去镇上的路上遇到了骑摩托车的老乡，厚着脸皮爬上了车。
    “我惹你老母啊李根生，我创死你个叼毛给我滚下克。”男人狰狞的面孔看起来十分骇人。
    “哥，顺路滴嘛，带一个带一个。”李根生讨好的笑笑。
    看对方还是不乐意继续说道：“这样哥，你啥时候有空去我家坐坐，去我家喝杯茶水你知道的。”
    “嘿嘿，行不哥。”
    对方的表情松动，大队上谁不知道李家的荒唐事。
    李根生看他动作没有刚刚激烈继续说道：“哥，你在外面打工挣了不少对吧，一个月工资有300块没有？肯定有的吧摩托车都坐上了。”
    “你来我家，我收人家十几块的我收你十块。”
    男人骂了一句脏话，站起来给摩托车打火：“说好了，我到时候来了你可别不认账。”
    李根生摸了摸自己油腻的头发:“必须滴哥，你看你刚还没跟我说你在外面一个月挣多少呢。”
    乡间土路有些烂，可能是撞到一个石头李根生的屁股突然顶飞了一下，痛得他脸都变形了。
    “我在外面做工地，一个月有四五百嘞，外面的大老板富得流油。特别是那些港商。”
    李根生听后羡慕麻了。
    男人突然说道：“你一个月进账也不少吧？”
    李根生没反应过来：“你说啥？”
    “一个人十来块，十个人就有一百多块了。”男人淫笑。
    李根生笑着摇头，不知道说的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苟禾苗拉着两个孩子来到小叔子家，看到李老太也是面无表情就当没看见这个人，上了阁楼透着门缝看里面。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看着奄奄一息的青青苟禾苗捂住嘴哭了出来。
    李红红和李蛋蛋慌乱无措，不知道妈妈怎么又哭了，难道是青青姐伤得很重？
    “红红，你和弟弟去帮妈妈打一盆热水放在门口。”苟禾苗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青青。”
    眼前的少女眼皮抖了抖委屈说道:“大伯娘，青青不舒服。”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苟天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
    李家在几年前也算是家境殷实，不然李根生当年也不会娶上知青徐燕。
    在改革开放以后。
    李根生跟着几个村友去了南下打工，听说也自己摆过摊，趁着那时候赚了不少钱，回来就把家里的土房子翻修了。
    徐燕嫁给李根生后也过了几年好日子，但李根生高调。
    赚钱后李根生挥金如土被人给盯上了。
    他跟狐朋狗友学会了赌钱。
    不管是斗牛(一种扑克)还是金花、棋牌、老虎机他都玩儿，好好的一个家赌得只剩一个空房子。
    李青青的妈妈徐燕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好像是有一天李根生输了钱，带着要债的人一起回来。
    他们坐在堂屋谋划着什么。
    李根生满脸伤痕的跪在徐燕面前道歉，不停的打自己的巴掌。
    “燕子，你帮帮我，我再也不赌了。”,
    “这是最后一次，我求求你了。”
    “燕子，他们真的会把我打死的，你就帮帮我吧，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
    当时的李根生狼狈且可怜，支着手指不停的磕头，他的左手小拇指已经被要债的人砍了， 徐燕面无表情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青，我们玩儿捉迷藏好不好啊？”徐燕把孩子放在婆婆那里，老人哭着打李根生巴掌。
    “燕子啊，我们老李家对不住你啊！”
    徐燕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青青就躲在这里，看妈妈什么时候来找到你。”
    李青青看着妈妈和爸爸离开的背影，她等了好久。
    等到都睡着了妈妈都没有来接自己。
    她趁婆婆没注意的时候，抱着红布硅胶娃娃回了自己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爸爸弯腰驼背讨好着送那些叔叔离开。
    那些叔叔哈哈大笑，嘴里说着你小子真有福气，以后记得再来玩儿啊，我们还是兄弟。
    她脑子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村里的人都说她是傻子，妈妈说她只是反应慢不是笨小孩。
    妈妈抱着她哭了很久，那天之后妈妈时常用痛苦的目光看着她，或者是看着她流眼泪。
    青青不明白，只是上前擦妈妈的眼泪。
    李根生真的有段时间不去赌了，好像是知道错了一般开始干活了，有人说他浪子回头了， 也有人说他懂事了。
    青青觉得那段时间真好，爸爸也不凶了。
    好景不长。
    李根生有天给徐燕带回来一件新衣服，之后每天都有不认识的叔叔来家里，偶尔也有认识的叔叔伯伯。
    李根生又开始赌了。
    李青青看到那些叔叔伯伯给爸爸钱。
    她不明白，妈妈也不要她经常回家，让她待在奶奶家。
    有一天徐燕趁李根生不在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牵着李青青去了苟禾苗那里。
    路上遇到不少人，都对着徐燕指指点点，嘴里说着狐狸精，不要脸，婊子，还对着母女两人吐口水。
    更有人说李青青跟她妈长得这么像，是一个小狐狸精。
    徐燕都没有理会。
    把孩子交给了大嫂苟禾苗。
    苟禾苗不忍接下了孩子:“你走吧，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