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犹如一层天然的纱幔,赫连玦双肩张开倚在汤池边,背肌若隐若现,宽阔厚实。
察觉身后的人磨蹭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裹着冰冷寒意。
“出去。”
凌厉肃杀的冷峻气势铺开,秦宴直觉赫连玦后脑像长了眼睛,能精准锁定她的位置。
都走到这一步了,再让她半途而废,那是不可能的。
秦宴眼一闭,心一横。
神情悲戚:“奴家苦命的娘昨夜托了梦,她的魂灵想每隔十日在梧桐树下听我唱曲。”
从秦宴隐姓埋名踏入这座王宫起,就已经注定,撒一个谎,需要用成千上万个谎言去圆。
她凄凄然:“娘常给奴家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
秦宴哽咽住,实在不忍心唱完,泪中带笑。
“这还是奴家的启蒙歌。”
她惶恐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赫连玦所在的方向。
“奴家知道自己的请求实属痴心妄想,可生育之恩大过天,若奴家连娘的心愿都满足不了,那……那不孝女只得抹了脖子去向她赔罪!”
这个理由乍一听恐觉牵强,可也符合世人眼里卑贱愚昧歌姬的心理。
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黑发人送白发人,她只是个妈宝女,能有什么错呢?
秦宴只字不提赫连玦需要她。
抹了脖子毫无生气的尸体,哪还有抑制他发狂的体香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秦宴相信他能想明白。
不管地位多尊崇,只要你露出了弱点,就别怪人逮住机会拿捏。
赫连玦表情微变,眸底幽暗隐晦,辨不分明情绪。
他侧过身体,投去的视线复杂,犹如触不到底的深潭。
但那抹捉摸不透的复杂很快就消失无踪。
秦宴心跳如擂鼓,她看不懂赫连玦不经意流露的神色,差点以为是自己暴露了身份。
虚惊一场,她更加不想与其对视。
怎知,赫连玦目光悠悠定在她未施粉黛的面颊,腔调漫不经心。
“我陪你去。”
秦宴先是狂喜,接着后知后觉:“哈?”
池蜃的王这么闲的吗?
她需要梧桐神树疗伤,恢复狂掉的血条,过程难免泄露那么一点儿凤凰的法术特征。
如果赫连玦也去,那跟人形监控有什么区别?
他就是个人精,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去。
秦宴扬起笑脸,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殿下日理万机,不必为了奴家这点琐事耗费心神。”
“无妨。”
赫连玦散漫地靠回嵌满暖玉的池壁,语气无半点松动之意。
秦宴勉强维持笑容。
她还能说什么?
您开心就好。
秦宴被可望而不可即的龙纹令牌勾跑了魂,恋恋不舍地盯着它走s形路线。
今夜的目的的确达到了,可难度却上升到了地狱级。
一点也不考虑后面的死活啊。
沾过水汽的鹅卵石易打滑,秦宴一心几用,唯独忽略走路的结果就是……
噗通——
华丽丽地栽进汤池。
哗!
抓空好几次,她才从水底扑腾站起来。
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女子玲珑的曲线缓缓流淌,冰肌玉骨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