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郎中诊断,大有不可痊愈的意思。
丈夫瘫在床上的时日,沈意姝尽显柔情蜜意。
容裳不愿服侍的时候,她乐意之至。
燕家众人心里的天秤自然而然地往一边倾斜。
这是一种病态的爱。
得不到心,沈意姝也要一辈子得到人。
互相折磨到白头。
悲伤坚决不放手。
花吟只求一栖身之所,福至心灵,悄无声息投靠了沈意姝。
表明不争不抢,愿意在院子里安静度过后半生。
借腹生子的计策失败后,容裳一直战战兢兢地喝着安胎药。
她比谁都清楚,空有表象,自己什么也生不下来。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是塞牙缝的。
她苦心孤诣想要一个孩子,终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旁人实在好命。
就那一次,沈意姝竟然怀上了!!
容裳又嫉妒又恨。
她明白,假若沈意姝诞下燕家长孙,从今以后,她这个正室夫人也算是当到头了!
在燕家,容裳靠丈夫的宠爱活着。
如今燕北乾卧病在床,对她这个结发妻子的态度捉摸不定。
而沈意姝却如鱼得水分走一半管家权,哄得婆母每日高高兴兴的,把家里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恐惧占据了容裳的心神。
绝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容裳趁无人时,换了她们当天的安胎药。
如果只换一碗,未免惹人怀疑,可若是她们都喝了堕胎药,便不会有嫌疑。
反正她喝不喝都一个结果。
最后滑胎的肯定是沈意姝!
容裳自认为万无一失,安心待在房间等待好消息。
果然,用过午饭,婆母身边的嬷嬷就请她去前厅处理大事。
还能有什么大事?
肯定是沈意姝落胎了!
容裳找的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堕胎药,里面还掺了红花等物。
总之,这辈子,沈意姝都会和她一样,与孩子无缘!
容裳春风满面地跟嬷嬷过去。
结果令她大跌眼镜。
沈意姝好好的坐在那儿,脸色红润,丰腴浑圆,半点瞧不出虚弱的模样。
容裳牙都快要咬碎,沈意姝太幸运了,这样害她都没事。
触及高座威严的眼神,容裳顿时心惊肉跳。
“儿媳给婆母请安。”
她拈着帕子福身,正疑惑为什么还不叫自己起来,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我的孙儿!”
不管三七二十一,容裳打死不认,一个劲喊冤。
但下一秒,厨娘、生火和煎药的丫鬟都上来作证,称亲眼所见,更是拿出一截从她屋里没烧完的一小片药包纸。
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
沈意姝姿态优雅地靠着椅背,摸着还不凸显的肚子,笑眯眯道:
“少夫人犯下大错,不好闭门私自处置,这不,我请来了少夫人的娘家人。”
珠帘碰撞,少女的身姿愈发清晰。
“……长姐!”
容裳心虚害怕,更担心自己的处境。
“我父亲母亲呢!”
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会真心救她。
沈意姝似是不解:“秦小姐与少夫人同气连枝,长姐如母。”
她神情冷漠,掐断最后一根稻草:“便不去打搅两位长辈了。”
代入长姐如母的角色,秦宴可怜见的抱了抱孤立无援的容裳,语重心长。
“事到如今,二妹,你就向大家坦白吧……”
容裳一把推开,慌乱道:“坦白什么?”
“我又没做错事,我有什么好坦白的!”她死不悔改。
“当然是坦白你不孕不育啊。”秦宴一字一句轻描淡写,皆是诛心。
容裳知道了假孕居然还一直装下去,说不定今日又想借此脱身。
她自是要断其后路。
“你胡说!”
撕破脸,容裳把所有的一切连起来,怎会想不通是秦宴在捣鬼。
当初那张秘方就是她送来的!
但是燕家不在意过程,他们只注重结果。
难怪少夫人堕胎药喝下去一点用都不管,原来肚子里是个假货!
不等狡辩,容裳就听见婆母让人把燕北乾抬出来……
休妻!
“容裳,你无子且善妒,心肠歹毒,犯了七出,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我燕家儿媳!”
“不行!婆母,我、我知道错了,您不能让燕郎休我!而且……而且燕郎行动不便,往后还需要我照顾呢!”
抓住这一点,容裳苦苦哀求,不想做下堂妇。
沈意姝指尖嗒嗒嗒地敲着椅子把手,碾碎她的希望。
“少夫人,不……容氏,夫君有我照料,以后还会有我的孩儿孝敬,不用外人操心。”
不顾容裳的大喊大叫撒泼打滚,休书很快拟好。
她被无情赶出了燕家,发髻凌乱,狼狈至极。
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一纸休书。
心里存了万般委屈、不甘,容裳失魂落魄地回娘家,向容贵绍和丁茯苓诉苦。
爱女成了泪人儿,夫妇俩决定严厉惩治秦宴。
不料,还没去找人,她已经携官差大摇大摆闯进容府。
状告容家家主伙同妾室杀妻的证据早早送往京城,处决文书被山洪拦路二十余日,这个时候正好抵达。
容府被团团包围,密不透风。
有秦宴指引,官差迅速将罪犯一左一右押下。
听到抄家下狱秋后处斩,容贵绍急红了眼。
“逆女,是你!是你盗窃密室财物!”
处决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这只能说明,他们看过账本!
幕后推手是谁,他还想不到吗?!
丁茯苓脸被按在地上,平日保养爱护的皮肤被粗粝小石子磨得生疼。
她眼泪直飙:“是容家把你养大,忘恩负义的小野种!”
容贵绍恨得牙痒痒,后悔当年怎么没掐死尚在襁褓的婴儿。
樵夫的贱种果然养不熟!
污言秽语不断,秦宴揉了揉耳朵。
她似不理解,天真地同他们解释:
“百年修得同船渡,我送父亲与苓姨娘共赴黄泉,路上结个伴不孤单,你们该感谢我才是。”
跟这一家子缠缠绕绕,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官差把容贵绍和丁茯苓押走。
咒骂声渐渐远去……
一天的变故如此之多,容裳几乎精神崩溃。
她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