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
秦宴神色忽然一紧,急急忙忙冲进雨幕。
前不久她从库房瞧见了一套盛酒器,放置太久起了积灰。
早前日头正好,她洗过之后特地放在外头晾晒,好借阳光去去尘封味。
刚才光顾着下棋,完全忽略了外面的天气变化。
雨丝连绵,淋久了,酒壶木塞恐要受潮。
秦宴抢时间似的把盛酒器各部分一一内嵌。
飘飘而下的雨雾挂在她根根分明的眼睫,连成一串串透明的小白珠子。
雨势很小,几乎不怎么感觉得到自己被淋湿,只觉阵阵寒气从四面八方钻来。
她表现得这么紧张,不知情的,还以为外面铺了满地的银票。
随手取了一把绘有琼花的竹骨伞撑开,祭渊蹲在忙碌的少女身旁,为她挡住淅淅沥沥的雨。
离近了,他方看到这人看重的是何物。
“一堆破罐,何故宝贝。”
绒毛细雨,扑簌簌飘飞到秦宴肩上、脸边。
她恍若未觉,边整理边与他说:“先生不懂,冷酒伤身,我若是幸运,最多能活百年,还不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祭渊的确不懂。
区区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但凡人寿数短,一生多病多难,小小一个风寒就能折腾得人死去活来,不幸一点,还能生生在床上咳死。
想到这里,祭渊单手搭膝支着脸,由衷感慨:“小短命鬼。”
然后,左手把大半的伞都往她那边倾斜,笼罩得彻彻底底。
寿命这么短,消不得就寒气入体,一命呜呼。
教她下了几天棋,可不是让人带进地府消遣的。
也不晓得那一身宝血怎么就选择了这么个精致脆弱的凡人。
秦宴看他就只剩头顶还遮在伞下,赶紧端好酒器。
“我们快回去吧!”
二人回到学思堂,身上或多或少沾了水珠。
秦宴抖了抖裙摆和袖口,拿贴身手帕轻轻擦拭脸颊边的水雾。
她动作突然一顿,抬眸柔声问:“先生也湿了,要擦擦吗?”
这里没个伺候的下人,秦宴只能将就着把手帕翻叠,整理出干净的一面。
祭渊默许了。
他手还没抬起,秦宴却已经踮脚凑近。
视线被尚带女子体香的手帕覆盖,祭渊被迫闭了眼。
一只小手在他面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移动。
柔软温暖的面料拂拭而过,带走多余的湿润。
擦最后一处时,秦宴忍不住探出邪恶的爪子,趁机揉了一把招人的俊脸。
“好了。”
占了便宜,她心满意足退一步道。
秦宴做得不隐蔽也不自然,祭渊不痴不傻,不至于察觉不出分毫。
“你敢捏本座的脸?”
被他直勾勾地看着,秦宴当然不可能承认。
“误会,我去给先生温一壶热酒暖胃。”
祭渊哪会容她轻轻揭过,眸里暗色骤然深了几分,让她止步。
“慢着。”
在他低沉的嗓音里,秦宴听出了其中夹带的危险意味。
“先生眉眼勾魂夺魄,学生实在心智不坚,这应当不好怪罪吧……”
她坚持自己清白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