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绮帐,床上朦胧的女子身形慢慢清晰。
“姨姐?”
燕北乾打量她安睡的神情,怕院里的下人发现他来了,更怕秦宴发现。
其实,他都觉得自己突然魔怔了。
若非鬼迷心窍,岂会不知轻重地偷进未出阁女子的闺房?
可燕北乾忍不住。
要是不来看她一眼,整颗心就空落落的。
不论做什么,脑海里都浮现少女英勇挡箭的画面。
肤白胜雪的面庞、黛眉弯弯、水汪汪的瞳眸、沐浴在阳光下飞舞的发丝……
即便是和容裳在马车里谈到未出世的孩子,他的心思都飞了大半。
准确来说,在狭小的空间内经历过那时的惊心动魄,燕北乾一半的魂儿就留在秦宴身上了……
而在容裳那里,还没有过这种不计后果且魂不守舍的冲动。
他的夫人是一名合格的大家闺秀,像一株繁丽的粉红月季,娇艳欲滴。
秦宴……似一簇芳香淡雅的雪白茉莉,如诗如画,独具韵味与魅力。
燕北乾不禁将两人放在一处比较。
他以前的目光都被闪耀的容裳吸引,鲜少注意被掩盖光芒的秦宴。
行事作风可观一人心性。
她每每携请帖上门,燕北乾都发现其具备许多容裳不曾拥有的品质。
与日俱增,惊喜连连。
姐妹双姝,以为是一强一弱的并蒂莲。
最近才想明白,原是珍珠蒙尘。
高高俯视少女宁静的容颜,燕北乾看见她的眉眼被额前凌乱的发丝遮挡。
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
纵使知道这样不合礼数,他还是抵抗不住诱惑。
道德谴责的刺激下,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指尖距离青丝只余两寸,少女眉心微动,眼珠转了转,隐约有要醒来的趋势。
吓得燕北乾一哆嗦,触电般立即缩回手。
如果她醒来,势必会惊动院里服侍的熬药丫鬟。
到时候发现有位男子站在床前,这个人还是府上二小姐的郎婿,恐怕会掀起惊涛骇浪!
燕北乾不敢再多待一刻,快步出门,偷偷摸摸离开这里。
人前脚刚走,秦宴后脚就睁开眼,下床套上外衫,穿好鞋子。
她很早便恢复意识了。
鬼晓得燕北乾发的哪门子疯,偷闯进房间,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不过秦宴现在没空管,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是为容裳求平安符才遭此难,一盏茶前,容贵绍让亲信送来了库房钥匙以作弥补。
秦宴在赌,短时间内,说不定他还没来得及把密室里的东西转移。
屋外丫鬟要寸步不离地守着熬药,暂时不会有人进来。
秦宴抓起桌上铜制的鱼尾花柄钥匙,塞进袖里。
然后悄无声息跳窗,躲避人群,朝库房奔去。
一头扎进要争分夺秒地寻找账本,秦宴没觉察到,她身上的伤似乎好得过于快了。
昨天骨头都快摔得散架,今日便可以活蹦乱跳,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而且,听院里的下人议论,她是在瀑布下游被村民打捞上来的。
可秦宴最后的记忆分明停留在水帘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