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弘瞠目结舌。
“你、你……”
“你什么你,听不懂人话吗?”
仗着自己是梁家唯一的血脉,少女对他颐指气使。
一言一行,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反而与混世祖别无二致。
可能鬼迷心窍了,梁弘居然一时被她震住,当真起身让座。
少女得意洋洋叉腰:“算你识相!”
她丝毫不忌,用尖刻的话去挖苦:“我跟外祖父才是最亲的,你再怎么讨好都只是个外人!”
埋汰之语没令梁弘跳脚,梁老爷子倒先护上了,拐杖杵得地面咚咚响。
“住口!粗鄙无知,性格乖张,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这是你二叔!”
“欸,这是您自个儿封的,干的……”少女轻蔑地睨一眼梁弘,“我可不认。”
象征身份地位的椅子被让出来,她将坐未坐,临时反悔。
“咦惹……坐热凳子可是会得痔瘻!”
一字一语,处处透露着嫌弃。
饶是梁弘再能忍,此刻也憋不下去了。
“宴儿,二叔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若不然,她怎会突然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多久未见了,一见着就把他往死里羞辱!
秦宴充耳未闻,不安分的小爪子伸到衬垫茶盏的碟子。
手指一翻,整杯热茶顿时倾倒,滚滚热流顺桌沿洒下,狼藉一片。
“无他,唯发疯尔。”难得地,她真诚说出心里话。
梁老爷子迂腐,最见不得的,莫过于野蛮之举。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秦宴就是要唱反调,逆他心意。
被茶水烫到的梁老爷子怒目圆睁,血丝爬上浑浊的眼白,恶语张口便来。
“顽固不化,品性恶劣,还冲撞长辈,你简直混账!”
秦宴噗嗤一声笑,无奈告诉他一件事实:“我身上这劣根性啊,隔代遗传,实乃……您的真实品性呀!”
“好……好……”
梁老爷子嘴角抽搐,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举起拐杖就要打人。
“今日,我就替你母亲好好管教!”
秦宴又不傻,岂会乖乖站着挨打,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在一排桌椅间敏捷穿梭,上下唇一碰,气死人不偿命。
“您逼得我母亲郁郁寡欢,现在又要虐待外孙女吗?!万万使不得,外祖父,我心里头可藏不住事儿,一会儿出了门,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宣扬您的‘丰功伟绩’!”
梁老爷子怒火中烧:“孽障,还敢出言威胁,老夫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梁弘装模作样劝了两句,再没下文。
秦宴明言羞辱,他圣人转世才不计较。
最好被老爷子的拐杖打个半死,再找副担架抬回去!
秦宴左闪右避,跟逗猫遛狗样,一老一小渐渐追逐到梁家大门口。
眸光一变,她卯足劲扒开门,一嗓子嚎开。
“打人啦!杀人了!救命啊!”
无论哪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
路过的百姓纷纷围到大门前的街道,水泄不通,伸长脖子看是非。
事情既闹大,梁弘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赶紧制止老爷子,附在耳边低语,让他看清现在是什么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