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上的耀目宝石握在手心泛着凉意,娇嫩肌肤被切面棱角所磨,提醒着所持之人。
这本是件锋利的首饰。
如馥郁芳香之玫瑰,花中带刺,一个不小心,就能刺穿脆弱的皮肤,冒出鲜红血珠。
不知是不是幻觉,秦宴仿佛听见“杀了她”的幻音。
这声音似远非远,似近非近,摸不清从哪里来。
可吐露的每一个字,都极具蛊惑性。
秦宴闭眼晃了下脑袋,以为是心神不宁所致。
可那道声音反而愈加清晰,一遍遍推着人往前走。
“她可恶,死有余辜。”
“把簪子插进喉咙……”
“用力些,再拔出来……”
“她会消失,很快……”
魔音贯耳,秦宴揉着太阳穴,谨慎环顾四周,想揪出躲藏的宵小。
无果,立即疾言厉色道:“谁在装神弄鬼!”
“姑娘后悔就后悔,别装魔怔!”
簪子做工用料不菲,抵四十两绰绰有余。
老鸨正双眼放光,以为秦宴心生悔意,又改主意了,想用胡言乱语搪塞。
那可不行!
初入怡红院的小姑娘难管教,调教就得耗费数两,哪有攥在手里的真金白银来得安心。
秦宴稳住一时心神,终短暂摆脱蛊惑。
把金簪利落塞到老鸨手里,她语气又急又恼:“赶紧走!休要挡路!”
老鸨得到金贵首饰,爱不释手,才不管秦宴甩的脸色有多臭。
“走,回去。”她大摇大摆遣人打道回府。
殊不知,因着没胡搅蛮缠,捡回一命。
类乎调色盘一般的红白脸转眼消失,侵扰秦宴的魔音渐渐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倘若不是仍存余悸,心口发慌,她都要认为先前全是臆想。
背后冷汗涔涔,绝非自己吓自己……
哐啷哐啷。
黑暗笼罩的岩穴之中,锁链感受到捆绑之人些微的震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此人敛住促狭低笑,颇为意外方才的小失败。
“这等心志,从前怎没发现……”
低而轻的嗓音在空气里传播,隐有回音。
打转一圈,什么声响都没传出去。
岩穴里,除了沉重冰冷的铁条链子,再找不出第二件同他作伴的事物……
……
老鸨欢天喜地扭着屁股走远,秦宴拳头握了又松,没理会旁人,照原计划去桃林。
春梅含着泪花朝她背影欠身,哽咽:“谢姑娘大恩!”
同护她周全的任子阶道过谢,春梅拾起地上的卖身契小心收好,提步奔往巷口。
独行十多步路,秦宴听见有人追过来自报身份。
“在下任子阶,与春梅姑娘萍水相逢,只因她的遭遇与家妹相似,我实在不忍就……”
话到这里,他不好多说,平白耽搁时间,拱手道:“感谢姑娘适才伸出援助之手。”
没有那枚金簪,敌众我寡,他跟春梅恐难脱困。
秦宴颔首,淡淡道:“他们把道路占完了,我只想以最快的方法解决,仅此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换言之,不是他口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
“在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