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语重心长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纵使你娘对他有憎恨,但是枫儿,她很爱自己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你就已经明白了不是吗。”
尽管她与许清娥只有一面之缘,可是能看出,作为母亲,她真的全心全意对儿子好。
就算许清娥对季逵义有恨意,她也没有将负面情绪转到少年身上。
“枫儿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阿姊是在赶我走吗?”
秦宴拗不过他:“你知道阿姊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以后都能享受荣华富贵了,还跟着我吃苦干嘛,你早晚都要回去的。”
季云枫双手改为抱住少女的肩,头轻轻搁上面,像小时候一样和她撒娇:“阿姊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我才没有吃苦!”
这五年来,他衣食无忧,学识渊博,都亏了秦宴,明明一点苦头都没受过。
少年眼中的不舍与依恋愈来愈浓,他将镜中容颜深深印在心里。
“等看完阿姊今晚的演出……我就回去。”
他没有告诉秦宴,早在半年前,冯良就已经找到他,告知他的真实身世。
在那个时候,季家就已经想要认回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但是他拒绝了。
季云枫不想任何人任何事打破他和少女的平静生活,这世上的亲人,他只认一个,那就是秦宴。
就算血脉相同又如何,他和季逵义,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更甚至,季云枫讨厌名义上的父亲。
或许很小的时候他曾渴望过父爱,但是这十多年已经磋磨掉所有情感。
特别是懂事以后,季云枫明白了谁才是造成许清娥悲惨生活的罪魁祸首。
他对季逵义唯一剩下的情感,只有偶然想起时,隐约伴随的厌恶和憎意。
因为秦宴没有按时抵达仙乐斯,所以路烨派人去秦公馆催,季云枫才发现她失去了音讯。
为了少女的安危,他动用了冯良等人。
而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跟他们回军阀世家。
去见季逵义。
纵然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季云枫也一点儿不贪图那个家族,他贪恋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那我今晚为枫儿多唱一首,就当是送别。以后不论你去那里,恐怕都得随行十几二十人,到那时,可别忘了回来看望我和牛婶。”
话虽如此,秦宴心里却很清楚,少年过去之后,必然会经历争权夺利的残酷。
血雨腥风里,她唯一希望的,便是季云枫不要迷失本心。
这一夜,仙乐斯的头牌破天荒没有早早退场,一连两个时辰,不知疲倦。
少年伫立在舞厅中央,周边吵吵嚷嚷的杂声冲击着鼓膜,他自岿然不动。
除了舞台上的女主角,在他眼里心里,所有人、所有事都变得虚化,不再拥有实体。
五年间,季云枫和秦宴没有分开超过一天,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是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阿姊,等我……”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很快被嘈杂掩盖,谁也不曾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