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县,县衙府邸,柯姨娘内院。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向柯彩儿汇报情况。
“你说什么?让他们逃了?”柯姨娘气得把手里的茶杯砸在了地上,破碎的瓷片和茶水弄得地面一片脏污。
她原本不想这么动那对母子,反正病秧子也活不了多久,可谁让她遇到了这么好的机会呢,那对母子竟然要去清河县访友。
清河县靠近边陲,中间隔了个长石县,且路途遥远,土匪出没。
只要她请杀手假扮土匪,轻而易举就可以让那母子死在外面。
只是她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一个骑马的汉子,那汉子竟然把母子俩救了出去。
中年男人见主子发怒,转了转眼珠,就道:“主子,虽然那对母子被汉子救走,但卢月时被砍了一刀,受伤不轻,加上他底子本就虚弱,估计神医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闻言,柯彩儿大喜,脸上的肉都在抽动:“真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中年男人一脸肯定。
“好!太好了!”柯彩儿满脸激动,“那病秧子本就虚弱至极,经此一遭,肯定活不了了,以后我家承羽和承安就是县令府的嫡子了!哈哈……萧凌心,没了儿子,你什么都不是!你拿什么和我斗?”
坐在一旁的卢承羽、卢承安和卢千芷皆都高兴不已。
卢承羽得意道:“三月的上巳节,本公子就是卢县令的嫡长子,便由本公子敬祭祀酒,念祭祀颂词。”
那时全县的青年男女都会参加,所有风光都是他一人的。
还有婚事,他也想把那个庶女未婚妻给退了。
不过,这事得等嫡长子身份确定之后才能提。
卢承安也一脸鄙夷:“哼,以后本少爷就是嫡次子了,胖子那些下贱庶子根本不配做本少爷的朋友!”
卢千芷也笑得粉面含羞。
以后她就是县令的嫡长女,她的夫婿也只能在嫡子中选,低贱的庶子配不上她。
柯彩儿笑着点头:“只要那病秧子的死讯传来,我便央着老爷去找族老,把族谱上的嫡庶更改一下。以后我就是真正的县令府当家主母!”
柯彩儿不知道的是,管事向她汇报的消息已经滞后了,
卢月时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她派去的那些黑衣人都死了。
“夫人!夫人!老爷来了!”在院门外守着的小厮慌忙跑进来通报。
屋内的母子四人对视一眼,皆都调出了一个乖顺讨好的表情。
卢承羽命下人立即把地上清扫干净,柯彩儿却向门口迎去。
卢县令面容儒雅英俊,但略微发福的肚子,让他失了几分倜傥风度,多了些油腻。
“老爷,您累了吧,妾身给您准备了燕窝粥,钱嬷嬷去端过来!”柯彩儿上前挽着卢县令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侧,眼里满是温柔小意。
卢县令很是受用,满脸笑意地夸赞道:“唔,还是彩儿最心疼本老爷。”
柯彩儿撅起嘴,撒娇道:“人家对你这么好,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却还一直是个低贱的妾,走出去都矮人一等,哼!”
卢县令敛住笑意,略微压低声音道:“等本老爷把那黄脸婆的嫁妆弄到手,就休了她,抬你做正妻。”
他已经在县令位置上待了五六年,任期满了,需要银钱打点,才能继续往上走。
萧凌心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真的?”柯彩儿脸上露出了天真的娇憨,惹人怜爱。
卢县令长叹一声,“时儿活不了了,本县令的嫡长子不能是个病秧子,卢家的香火不能断。”
柯彩儿挽着卢县令的胳膊,撒娇道:“老爷,您对妾身可真好。”
坐在一边的兄妹三人皆都面露得色。
另一边,顾青槐和齐元硕并马而行。
萧月时看着两人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手指。
他摸了摸身上的肋骨,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身体锻炼好。
没有好身体,他想要的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小石头,你怎么来了?”顾青槐两眼含笑地看着齐元硕。
齐元硕被她的笑容晃得心跳加速:“你出发后,爷爷奶奶担心你们,就骑着马去找我,我得到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
顾青槐笑着颔了颔首,“小呼呼怎样?”
才出来半天,顾青槐已经非常想念自己的小崽崽了。
齐元硕笑道:“小呼呼真是异常聪明,才两个月就会认人了,她看不到你,嚎哭了一场。”
闻言,顾青槐鼻子酸酸的,却又感觉很幸福。
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无条件牵挂她的人,以后她还要生更多崽崽,让更多的人牵挂她,无条件爱她。
她承认,她来自末世,很缺爱。
四人到了昨夜的刺杀地点后,发现五六名府兵和十来名黑衣人的尸体还在,但是却不见董嬷嬷和阿耐的尸体。
萧凌心担忧道:“会不会被野兽叼走了?”
“不可能”,萧月时摇头,“这么多尸体,野兽不可能只叼走他们两个,这种概率极低。”
“那他们……怎会不见了”,萧凌心难过不已。
董嬷嬷可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人,她早已把她看作了亲人。
萧月时拄着流云剑,在四周走了一圈,发现有好几处血迹向远处延伸。
其中一处是昨夜赵叔带着他和娘逃跑的时候留下的。
还有好几处朝着不同的方向,其中必有黑衣人的血迹,毕竟黑衣人也有人受伤。
那么,这里面有没有阿耐和董嬷嬷留下的?
萧月时心底隐隐涌起一阵喜悦。
尸体无缘无故消失,还留下血迹,要么是被人拖走,要么被野兽叼走,要么……他们还活着!
但这个想法他没有说出来,免得给娘希望后,又带来失望。
事情没确定之前,他不能下定论。
顾青槐和齐元硕也有这样的猜想。
尸体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
若是董嬷嬷和阿耐还活着,就必须快些找到他们,毕竟他们身受重伤,怕是凶多吉少。
顾青槐吹了一声口哨,白首和白尾飞了下来,悬在她的眼前。
它们原本想落在主人肩上撒娇,但它们长大了,太重,会压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