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四家的内院。
朱美君、赵樱、赵望、顾青山站在十一个灰扑扑的下人对面,呆呆地看着他们。
槐儿说过要去县城买下人,他们以为她顶多会买一两个,没想到一下子买了十一人!
十一张嘴啊!
除了那个老头和女婴,其他都是青壮,正是怎么喂都喂不饱的年纪,家里的粮食够吃吗?
而且,现在已经入秋,秋冬的棉衣、棉被、棉鞋,十一人至少得二十二套,又是一笔吓人的开支,就算是擦屁股纸每天的消耗量也吓人呐。
顾青山转头安慰亲娘、亲祖母和亲舅舅:“没事的,都别担心,槐儿能挣钱,家里劳力多,挣钱也多,而且,还有我们呢,我们帮着槐儿”。
他是家中长子,等他康复了,一定多为妹妹分担一些事情。
赵樱和赵望两兄妹随了亲爹,一直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什么都听闺女(外甥女)的,不用顾青山劝说,他们都想得开。
但勤劳节俭,形成习惯的朱美君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现实。
她那布满皱纹的干瘦脸颊浮上深深忧愁。
照槐儿这花钱速度,家里再多钱也不够用啊,这丫头咋就不知道节俭一些。
顾青槐注意到了朱美君脸上的担忧,她指着朱美君,对十一人道:“这是我外祖母,你们应该叫她老夫人”。
“见过老夫人!”十人面向朱美君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她一声。
朱美君瞬间被那句“老夫人”俘虏了,她怔愣一瞬后,悄悄挺直了脊背,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起来:“都……都免礼吧”。
“是!”下人们齐声应了一句。
朱美君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其实,山儿说的对,人多力量大,槐儿买这么多人也……也挺好的。
顾青槐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外祖母,忍着笑意在石桌边坐下,然后示意家人都坐在她身边。
当着所有人的面,赵望和齐元修扶着朱美君坐在了最尊的位置,朱美君感觉自己都飘了起来,心里十分熨帖。
顾青槐向十一人招了招手:“你们都走过来,靠近些”。
十一人畏畏缩缩地走上前,规规矩矩地站着。
顾青槐趁机把家中所有人都介绍了一下。
下人们都有为奴为婢的自觉,唤赵樱为夫人,赵望为舅姥爷,顾青山四兄妹和青丫为少爷小姐,齐元修和齐元硕为表少爷,小火为曾表少爷。
顾青槐拿出了卖身契,上面把十一位奴仆的姓名、籍贯、年龄,体貌特征、被卖的经历等写得清清楚楚。
顾青槐先让三名少年站了出来,指着年龄最小的那个对家人道:“这个12岁,叫驴……驴蛋?”
顾青松、小火和顾青苗一听,都咯咯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叫驴蛋的小少年羞红了脸,局促地低头捏着衣角。
顾青槐翻一翻卖身契,发现三个少年和粗壮丫头都没有大名,分别叫驴蛋,黑豆、三愣、招娣。
顾青槐想到了死去的来弟,心里有些滞闷。
她叹口气,对四人道:“我重新给你们取个大名,你们可愿意?”
“愿意!”四人立即点头,眼里满是惊喜。
他们的名字时常遭到别人的嘲笑,因为叫习惯了,也就没改。
顾青槐指着粗壮丫头道:“我以中草药的名字为你们取名,以后你就叫顾灵芝。”
招娣眼睛一亮,慌忙向顾青槐行礼,“谢谢主子!奴好喜欢这个名字!”
灵芝呢!她听别人说过,是很名贵的中药。
顾青槐又指着那名年龄最小的少年道:“以后你就叫顾人参。”
小少年眼圈一红,立即感激地行礼,“谢谢主子。”
另外一个十四岁少年,叫顾首乌,十六岁少年叫顾当归。
首乌和当归都很激动,立即磕头跪谢。
齐元硕在改了名字的卖身契上分别添写了这样一行字:“鼎德十九年八月六日,更名为……”
抱着女婴的妇人,也跪在了顾青槐面前,恳求道:“主子,奴恳请主子为奴和女儿赐名。”
她不愿再想起过去的事情,过去的屈辱仇恨,她都打算放下,以后就带着闺女,好好活着。
她想让主子给她们母女重新改个名字,新名字预示着新的开始。
顾青槐看了看两人的卖身契,这对母女都有名字,妇人叫王玉芬,女婴叫杜丽。
这名字都不像是乡下庄户人家的名字。
顾青槐重新打量了眼前的母女一番,郑重问道:“你们都有姓氏,原名也还不错,确定要改名字?”
王玉芬毫不犹豫地点头,“恩,确定!请求主子赐名!”
顾青槐想了想道:“以后你就叫顾薏仁,你女儿就叫顾银耳。”
“谢谢主子!”顾薏仁感激不已。
薏仁,银耳,名字好听,都是好兆头!
顾老四全家也在努力默记仆从的名字,免得以后叫不出人。
顾青槐又看向安家五口,笑道:“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想必不愿意更改姓名,那就保持原样,可好?”
“好好,谢谢主子!”安家人感激不已。
他们是被老家的恶霸夺走了田地、房屋,没了活路,才全家卖身为奴的。
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他们都想找个能护住他们的主子。
成了别人的奴,那些恶霸就不敢随意欺负他们了,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新主子能不能护住他们。
他们所求不多,全家都好好活着,吃饱穿暖,足矣。
顾青槐拿着卖身契向家人介绍了安家五口。
安平,五十一岁。
安丰收,二十八岁。
陆咏梅,二十八岁。
安粮,十二岁。
安水,十岁。
介绍完新买的下人,顾青槐安排了十人的主要差事。
安平住在大门旁边的门房里,主要负责应门、清理猪圈马棚、管理菜园。
首乌、当归、安丰收、安粮四人跟着赵樱做肥皂。
薏仁、陆咏梅跟着朱美君负责做饭、洗衣、洒扫。
灵芝、人参、安水跟着顾青槐在制药坊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