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槐拍拍亲娘的肩膀,神采飞扬道:“阿娘,你要相信你闺女搞钱的能力,要早些适应富婆的生活,富婆都养狗。”
赵樱噗嗤笑了,“还富婆,我看是泼妇”。往外泼钱的妇!
路上,遇到挑着木桶卖新鲜牛奶的,顾青槐花了六文钱,买了一竹筒喂顾不弃。
顾不弃颤颤巍巍地站着舔食牛奶,看样子饿坏了。
街上来往的行人看见顾青槐竟然用牛奶喂野猫子,都对她投去了看败家女的鄙夷目光。
赵樱羞得直想捂脸。
顾青槐一脸无所谓。
谁要是看不惯,谁就来给她当孙子,她保证让他吃得比顾不弃还好!
等顾不弃吃饱喝足,顾青槐又花了五十文买了不少糖果、糕点。
攻略孟无患之流的开裆裤男子,捞积分,就靠它们了。
最后,母女俩去了锦华街最大的成衣铺子。
铺子外面,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一群仆妇围在他们身边殷勤伺候。
这两个小孩的脖颈上都戴着小金锁,身上穿着绫罗绸缎,看着十分昂贵。
看着他们,顾青槐想到了小弟那又短又紧,还破得没法再补的破烂衣衫。
想到小妹从小到大都是捡哥哥姐姐的旧衣,满身补丁,穿着松松垮垮。
想到周六丫那双布满老茧的苍老小手,一件破烂夏衣晚上洗,早上干。
想到全家人都穿得灰头土脸……
顾青槐鼻子一酸,当即决定,给全家每人买三套成衣,两套寝衣,三套贴身的小衣,三双新鞋。
赵樱一听这数目吓坏了,赶紧扯住了她。
“槐儿,成衣卖的都很贵,质量、做工还不咋好,要不咱们买点好布,回家自己做?”
她知道家里人都需要几套好一点的衣服,毕竟以后做肥皂生意,总要出来见人,穿得太寒酸,别人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咋会跟你做生意?
闺女说,衣服就是战袍。
这个道理,她懂。
顾青槐回忆了一下,赵樱的手很巧,的确很会做衣服。
不过,内衣和睡衣她要亲自设计,然后让阿娘动手缝纫。
古代女子穿肚兜,除了能遮掩胸前的两点,增加闺房情趣,再没其它作用了。
长期穿戴容易造成胸部下垂,还是现代的定型罩罩比较好。
既能防下垂,还能使胸型更挺拔,穿衣服也更好看。
还有内裤,她不想穿大裤衩,还是小巧贴身些比较好。
“行吧,阿娘,那里有卖布的铺子,我们去看看!”顾青槐拉着赵樱去斜对面一家布肆。
恰好,那家布肆的不远处就有一间书肆。
“阿娘,钱你拿着,你先在这里选布,我去隔壁书肆看看,等会过来找你!”顾青槐说完,不等赵樱反应,便朝书肆走去。
顾青槐在书肆迅速买了几套文房四宝,出了书肆后,悄悄把空间里的《草药全集》和一大包擦屁股纸巾也拿了出来。
纸巾是用布巾包着的,拿回家也不会引起怀疑。
顾青槐回到布肆,将怀里抱着的东西一股脑地放进了赵樱身后的背篓里。
赵樱正在选布料,顾青槐便和她一起选了几种不同颜色、质地的布料。
一匹水红细棉布、一匹浅绿细麻布,一匹浅黄浣花锦,共一两二钱。
赵樱打算用这几匹布给四个闺女每人做三套衣裙。
二闺女还是在小槐出嫁的时候回来过,也不知在婆家过得咋样,等有了时间,就去看看她。
一匹靛蓝粗麻布二百文,给家里大小三个男人各做两套。
男人糙,穿得也应当糙一些,最便宜的粗麻布,顶天了。
半匹褐色粗麻布一百文,给她自己做两套,碎布角再做袜子。
她自己穿,不用太好的料子,只要衣服没什么补丁就行。
两匹白色细棉布八百文,给家里每人做两套寝衣、亵裤肚兜之类的小衣。
这些都是闺女强烈要求的数量,闺女威胁她,说她要是不买,闺女就去买成衣。
买布的钱都是闺女给的,一共花费二两三钱银子。
要是去买成衣,这么多衣服,没有七八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
布料贵,成衣更贵。
买完布料,顺便又买了针头线脑。
从布肆出来,顾青槐决定再去看看铁锅,以后熬猪油,配料勾兑搅拌,都需要用到大铁锅。
平常炒菜的铁锅不能混用,因为猪油必须保持干净纯粹,不能有其它杂质。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顾青槐和赵樱挽着手臂,随着人流往前走。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紧接着就传来了霸道的呵斥声。
“让开!让开!罪奴过道!都他娘的让开!”
“找死啊!还杵在这里!滚开!”
“挡道的东西都搬开!靠边站!靠边站!”
……
街上的行人就像老鼠见了猫,迅速散开,缩着身体堆挤在路边。
没一会儿,街道就现出了宽阔的路面。
不远处,一支长长的队伍缓缓走来。
队伍最前面是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佩刀差役。
差役们面色倨傲,漫不经心地俯睨着缩在街边的百姓们。
马匹后面跟着罪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长长一队,估计有数千人。
那些罪奴全都受了黥刑(qing xing),额头或脸颊刺了“井”字。
不知为何,他们的手脚并未被捆缚,差役只在队伍两侧分别牵了两根长绳,把他们圈在中间,就像驱赶牧场上的牛羊一样。
或许因为走了很远的路,又忍饥挨饿,罪奴们全都瘦得只剩了一张黑黄的皮,且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脏破。
不少人的鞋子露出脚趾,或者鞋帮脱离了鞋底,有的甚至直接打着赤脚,脚底血肉模糊,
他们一靠近,一股难闻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好臭!臭死了!”
街边的百姓们纷纷捂住了口鼻。
顾青槐和赵樱也站在路边,等着罪奴队伍缓缓过去。
她俩身旁,挨挨挤挤地站着不少人,都指着罪奴们议论纷纷。
“这么多罪奴,竟然都没被捆绑,官爷们不怕他们半路逃跑?”
“逃跑?呵呵,他们以前本就是‘奴’,现在又是‘罪奴’,卖身契全捏在差役手里,脸上还刺了字,能往哪里逃?这一路长途跋涉,要是被捆手捆脚,伤了身体,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数千罪奴,就算有两千个能卖,每个只卖十两银子,那也有两万的利润。我的娘老子的娘老子哎!大发呀!”
“他们要被卖?不是发配重役吗?”
“嘁,这你们就不懂了,这么多罪奴来咱们清河流放地,官府能不捞点油水?值钱的都会卖给牙行、妓院、象姑馆(男妓馆)。只有那些卖不出好价钱的才会发配重役,死就死了,反正不值钱!”
“咋会忽然来这么多罪奴?哪儿来的?”
“哟,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去年帝都发生那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
“你是指——”
那人用手掩着嘴,压低了声音:“去年上元节,太子逼宫谋反,太子太孙流放北麓县,七皇子遇害,皇后母家被抄,诛杀九族。太子党被杀的杀,被罢黜的罢黜,数千奴仆被牵连获罪,全被关押在帝都的天牢中逐个审查,直到三个月前才被放出来,发配清河、北麓两县。”
听话的人全都发出了唏嘘声,不敢再继续谈论这一禁忌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