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陵容便将卫临找来了月地云居,但诊治的结果与何桉鸣一样,都是身子康健的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这面色又骇人的很,导致卫临不放心地又开始反复把脉。
只可惜结果还是一样,看来何桉鸣确实没有骗自己。
可是这头晕又昏沉的感觉着实难受,为了叫自己安心,陵容不得不叫照水将所有被褥全部换掉,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情况着实奇异,如果再过几日还是这样的话,陵容就只能相信,自己是碰到和皇后一样的事情了。
只不过害自己的到底会是谁呢?
如今宫中与自己明面上有过恩怨的,是皇后与甄嬛。
至于恬贵人之流,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幕后的真凶是自己。
可是无论皇后还是甄嬛,陵容都没办法冲进她们宫中去查,又如何能拿到证据呢?
陵容扶着额头,只觉得心中疲累,不想继续在这宫中斗下去了——手段层出不穷,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若是什么红花麝香这种还好,陵容自己就精通香料药材,几乎不会被人得逞。
但魇镇之术,可是一个全然不知的领域,陵容除了悄悄找人去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只不过宫中最是忌讳此事,若是被皇上发现,少不得要被惩罚。
可准备还是要做好的,万一真的是中了这种招数,也能提前准备,把自己从鬼门关里给救回来。
又过了两日,陵容头晕昏沉的情况更加严重了,只可惜脉象还是没有任何问题,何桉鸣与卫临都分别为陵容验了饮食与用具的毒,却也是毫无发现。
如此一来,陵容便只好相信了是有人利用魇镇之术害人。
只不过为了看出那人是谁,陵容一直未曾缺席皇后娘娘的请安。
但大家情绪都掩饰的很好,倒是夏冬春藏不住事儿,看过来的眼神里藏着担忧。
“安嫔今日怎么脸色更加惨白了,”皇后娘娘担忧开口,“太医可有查出什么,无论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让太医用就是了。
本宫这里还有一株百年老参,也尽可拿去使用。”
陵容咳了一声,难受地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显得身形更加瘦小单薄,“嫔妾谢过皇后娘娘,可是宫中的太医都看过了,并未查出嫔妾是什么病症。”
“什么病症都没有?”
齐妃十分惊讶,因为按照她的经验,安陵容这个样子和得了痨症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哪天就要咳血,然后眼睛一闭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奇怪的事儿,莫不是为妹妹诊脉的太医不行?”
“齐妃娘娘,宫中的太医嫔妾已经看遍了,都没有查出是什么病症。
都说嫔妾脉象正常,身子康健的很。
就是不知道究竟为何,这身体却是一天天虚弱下去了。”
陵容边说边剧烈地咳嗽,她这模样瞧起来吓人的很,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这武陵春色中晕死过去。
“怕是这宫中的御医大多年轻,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皇后娘娘将话给接了过来,“这样,本宫传信回宫,向太后娘娘请旨,将太后身边那位伺候多年的老太医请来,为安嫔诊病。”
“娘娘,不可。”陵容摇了摇头,“怎能为了给嫔妾诊病,将太后身边的太医调走呢。
太后娘娘大病初愈,还是需要太医在身边伺候着。
若是耽误了太后娘娘的恢复,嫔妾就是万死也难辞了。”
“你也太过小心了,”皇后嗔怪了一句,“太后身边伺候的太医不少,只是那一个资历深,经验丰富些。
你这病症拖拖拉拉许久都没见好,本宫也是为你担心。”
还担心,你不害我就好了。陵容心中喃喃,她又咳了两声,起身向皇后娘娘推拒,“嫔妾昨日也请了同样资历深厚的章太医诊病了,只可惜,还是没能查出什么。”
“章弥太医都查不出什么病症,怕是只能求皇后娘娘,叫钦天监来问一问了。”甄嬛思索了半晌,提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法。
“你是说……有人和安嫔命格相冲?”
皇后反应迅速,立刻便想起来前些日子太后生病的事儿。
她顺着甄嬛的话开口,“问问也好,万一真是这个原因,解决病源就是了。”
皇后这句话说的倒是轻松,但传到众人耳朵里就如同平地惊雷一般。
什么叫解决病源,万一与安嫔相克的人是自己,皇后娘娘难不成还要做主把自己送出宫去吗?
如果是皇子或者公主呢?到时候是送安嫔走,还是把孩子们像四阿哥似的留在圆明园。
无论是哪个结果,全都是众人所不能接受的。
这一句话就能激起众人对自己的不满之心,不愧是皇后娘娘。
陵容心中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果真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不管这件事儿是不是她做的,皇后都能从中获利,稳坐钓鱼台。
“这事儿出了一次还能说是巧合,若是命格之事接二连三出现,就......”陵容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这事儿再出现,那么太后生病之事也是那人下手。
将目光集中到一个未知的敌人身上,可比集中在自己身上要好得多。
“安嫔这情况,倒是让我想到了从前年答应所做之事。”曹琴默看着陵容苍白的脸色,“皇后娘娘也不适了许多天,不知道这二者......”
\"年答应不是早就痴傻了吗,\"欣常在还是那般心直口快,她看了曹贵人一眼,又看了看陵容,“而且年答应和安嫔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
“我和年答应确实没有什么过节,即便是有人做这件事情,应该也不会是年答应。
更何况,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之下,宫中姐妹和乐,又怎会出现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呢?
想来只是夏季乏累,许是过几日就好了。”
陵容倒是不会主动猜测是谁,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儿,怎么可能在这个场合里说出来。
但如今搞得人人自危,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不仅不能立刻将背后的人给揪出来,还会叫那人浑水摸鱼,计谋得逞。
只不过今日跳出来的人太多,陵容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究竟是谁,但是曹贵人已经帮自己提起了魇镇之术,就有机会借此向皇上提起了。
毕竟后宫出现过一次,皇上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不甚在意,不然有人将这法子用在皇上身上,可就叫人害怕了。
“但如今有许多可能性,查一查也是好的,”皇后娘娘笑得温和,她打定了主意要查,倒是叫陵容更加怀疑她了。“本宫也希望安嫔能早日恢复,若是能再度有孕,就更好了。”
这般有恃无恐,要么与她全然无关,要么就是她派人为之。
依着陵容对皇后娘娘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嫔妾会好生照顾自己的身子,多谢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妹关心。”陵容实在是不舒服的很,她行礼之时就觉得自己头晕眼花的很,她抬头之时就觉得双眼看不清楚东西,天旋地转下便直接倒地了。
临昏迷前,她还听见夏冬春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但陵容来不及回应,便彻底晕死过去了。
武陵春色之中一阵慌乱,这人晕倒的突然,就连皇后娘娘都吓了一跳。她急忙吩咐着众妃该离开的离开,皇后自己则叫人将陵容带去了偏殿,等着太医过来为她诊脉。
“剪秋,去一趟万方安和吧,将此事告知一下皇上。”
“是,皇后娘娘。”
剪秋应的很快,但皇上来的肯定没有太医快,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贤后形象,皇后自然要在偏殿陪着的。
好在这次不是有孕之类的事情,皇后也不用担心皇上一过来就来质问自己。
毕竟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的,又有谁能说皇后半分不对。
很快,章弥就赶了过来,他被催的着急,只好顶着满头的热汗跑了过来。
甚至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都还气喘吁吁的,皇后有意叫他稍微休息一下,但章弥知道有妃嫔晕倒,也不敢耽误,只喘匀了气便去为陵容把脉了。
只可惜,章弥把了把脉,也只能看出陵容有些气血不畅罢了。
“安嫔如何了?”
“这……皇后娘娘,微臣着实没有查出安嫔娘娘的身子有何异常。
除了有些气血不畅,并没有其他的病症。
而且这气血不畅的病症,也十分轻微,不应该会引起晕厥的症状。”
章弥擦着汗,这情况太过奇怪了,这安嫔总不至于被冤鬼缠身,吸干了精气吧。
“本宫明白了,那有什么调理的法子吗?”
哎呦,哪有什么法子。章弥心中叹气,他着实是没什么办法调理,也就只能开补气血的药了。
“那微臣给安嫔娘娘开些补气血的药吧,如今这个情况,只怕还需要多找几位太医,一起来看看。”
“去吧,先开了药再说。”
皇后娘娘态度很是平淡,她吩咐了章弥下去处理,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直到皇上赶了过来,皇后才换上那副担忧的样子,她三言两语将陵容的状况解释清楚,又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皇上。
“怪力乱神之事,未免太多了些。”皇上有些恼怒又有些叹息,他想到了已经痴傻的华妃,又想到曾经差点死于这件事儿的皇后。
即便他再不愿意宫中出现这怪力乱神之事,也只能被迫接受了。
甚至皇上要派人想些办法,看看能不能将陵容给救回来。
皇上坐在榻边,他抓住陵容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皇后也受过这种苦,朕那时也是这样握着你的手,担忧能不能将你救回来。”
这些事情皇后早就从剪秋口中听说过了,如今从皇上这里再度听闻,不由得有些激动。
她双手交叠,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背,“皇上……嫔妾如今已经全都好了。”
“是啊,皇后好了,但这恶事居然再次出现了。”
皇上目光盯着陵容,许久才缓缓开口,“罢了,将钦天监还有觉生寺的住持一并请来,为安嫔瞧瞧吧。”
皇后低声行了是,她瞧着榻上的安嫔,心中涌动的并非是感同身受,反而是不喜甚至是厌恶。
一个嫔位而已,居然与自己一样得皇上的关爱,她又哪里配的上呢。
要不是生了个身负吉象的公主,凭她的才学姿容,只怕早就泯然众人了。
“皇上,再多叫几位太医过来,为安嫔瞧瞧吧。”
皇后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她的提议成功引来了皇上的目光和一句辛苦,倒是能稍稍消解她心中的厌恶之情了。
陵容这一次昏迷就是许多天,人也被挪回了水木明瑟。
而太医早就在这期间轮番诊治过,根本没有任何解决方案。
钦天监倒是明确了,安嫔确实被人用魇镇之术困住,只是他并不精于此道,难以知晓动手之人在何处。
好在觉远寺的监寺智海有些办法,他只瞧了陵容一眼,“安嫔娘娘如今福运被压,致使精气不济,方才难以维持清醒。
若是能想些办法为她累福积运,想来能助她清醒过来。”
“监寺有何办法能累福。”皇上听闻有些办法,倒是精神一震,毕竟安嫔昏迷太久,攸宁整日思念母亲,也有许多天未曾睡好了。
“皇上乃天子,气运与国相连,最是强盛。
刚巧安嫔娘娘如今并无封号,若是皇上能亲赐一字作为封号,明日也就能苏醒过来了。
天子赐字,即为天赏,这是极大的福缘。”
皇上点了点头,早知道封号有这般作用,倒是不该吝啬。
只不过皇上始终未曾想好给陵容个什么封号,方才一直拖着,直到她晋了嫔位,还是没个封号。
“这事儿……朕还真是要好好想想。”
这事儿说来简单,皇上却还是要好好思考,此时知道了安嫔得封号便能苏醒,皇上关注的便是另外一件事儿了。
“这事儿是何人做下,监寺可知晓?”
“贫僧入宫之前,住持已将所知之事告知,但……怕是皇上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