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后还是没有留下,但是也没有去任何一个妃嫔的宫中,听说是在养心殿睡下了。
陵容倒是不在意皇上宠幸谁,反正只要没去甄嬛那里就好,她的位份升的太快了,陵容甚至都有点担心,到底还没有能机会做到妃位。
如今妃位上有华妃、齐妃、端妃,按照皇上的性子,肯定是想将最后一个妃位留给甄嬛。
不过甄嬛刚刚入宫,就已经得罪了大部分的人,靠着皇上那偏心的宠爱做到嫔位已经是极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度晋封。
但若是她再次有孕,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陵容瞧了瞧那袋橘子,恍然间想通了皇后送来镯子的真实目的。
毕竟这甄嬛像皇后的好姐姐,想必在甄嬛得宠的第一天,皇后就已经气的睡不着了吧。
可是皇后没必要这么急,陵容觉得,最恨甄嬛的是华妃才对。
毕竟除了甄嬛以外,其他妃嫔所能得到的宠爱不多,与华妃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但是甄嬛不同,只要她想,是真的有办法把皇上的目光尽数抓走。
前世就算皇上在华妃宫中睡下,皇上都会因为顾念甄嬛害怕雷声,而抛下华妃跑去她身边。
就像她自己,两人言语间不过提起甄嬛擅长诗词,皇上便立刻抛下她,去碎玉轩与甄嬛畅谈诗词了。
讨好只能得到一时的喜欢,像甄嬛这种有能吸引皇上的优点,才能更长久一点吧。
陵容叹了口气,懒得去想这些事情,反正养好身体是要紧事。
“照水,钟粹宫那太监可收了礼?”
“小主,说来也奇怪,我记得钟粹宫没有主位啊,但那太监说贵人教导,不能随意收礼。”
“钟粹宫中确实没有主位……”陵容仔细回想,猛然想起来那个平日里便深居简出的博尔济吉特贵人,有皇上的特许,她不用去中宫请安,除了些重要节日,也几乎从不出宫。
“不对,钟粹宫内住着博尔济吉特贵人。没有贵人默许,那太监可能不敢相帮。”
“但为何贵人不肯收下谢礼呢?可是奴婢准备的太少。”
陵容摇了摇头,半晌才开口,“博尔济吉特贵人那里,还是亲自上门道谢才显诚恳。”
又过了一月,陵容才算真正养好了身子,那膝盖也不会迎着冷风就痛的要命,便主动恢复了请安。
这一月间,她开始重新接触内务府的人,想尽办法要联络上宫外的萧姨娘。
可惜,有了阮何生的前车之鉴,即使有金银诱惑,也没人再敢顶着风头传递消息。
她不知道皇后究竟对娘亲做了什么,因此整日难安,但自从那日送来镯子之后,皇后再也没有派人接触过她,仿佛那镯子只是错觉。
陵容也派照水去见过剪秋,剪秋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回答小主养好身体,再与娘娘叙话不迟。
因此,被太医告知可以出行的第二天,陵容便早早来了景仁宫,服侍皇后娘娘簪花。
“安常在手艺犹在。”皇后满意的扶了扶头上的花朵,也不与陵容拐弯抹角,“一月前,安夫人在京中的宅子遭了劫,就连治眼的药材都买不起了。
本宫收到消息,便派人把安夫人接走了,如今安置在京郊的别苑里,安常在大可安心了。”
陵容面对自己之事,尚还能平常心去对待,但听到娘亲已经被皇后软禁起来,心立刻便慌了起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让娘亲能过上好日子,都是她入宫的重要原因。
可如今,比前世的境遇更加危险,让她怎能不担忧。
皇后将陵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她太清楚要如何拿捏这些家世低微的答应常在,只是略施手段,她们就会怕的任人摆布了。
“瞧把妹妹吓得,安夫人并未受伤,眼睛也好了大半了。”皇后笑得温柔,但陵容却偏偏读出了些威胁的意味。
于是她也只能向皇后投诚,就像前世那样,再度进入皇后的麾下。
“谢娘娘体恤,嫔妾娘亲能得到娘娘如此照顾,当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陵容恭恭敬敬的跪下,她弯了背脊,违心地说些阿谀奉承的话来哄皇后开心。
“嫔妾日后定常常来服侍娘娘,为娘娘分忧。”
陵容不敢抬头直视皇后,只能板正了身体跪在坚硬的地面上,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
皇后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嗯了一声叫她起来,“莫要跪着了,妹妹伤了膝盖,不宜久跪。”
“谢皇后娘娘。”
陵容挣扎着站起,剪秋有眼色的把人扶起,还贴心的送去了座上。
“其实倒也没什么事情要妹妹分忧,无非是寒冬凛冽,却还有一朵娇花凌霜而开,着实叫人想折下来。”
“花朵开在娘娘的园子里,此时已被除了花苞,若是想要时时看顾,再去修剪枝条,放进那案上的花瓶之中便是了。”
陵容如何不知,这所谓的娇花便是甄嬛,她本以为除去甄嬛的孩子,皇后便能安生一段时间,却未曾想到,皇后竟然被甄嬛刺激的动了杀心。
“只除去花苞还不够,除非再也不能长出花苞,否则这花朵不需多久,便长满枝头了。”
“娘娘,花园中怎会只有一朵花,另外一朵鲜红的芍药,丝毫不落下乘,何不想办法叫这两花相争,同落枝头呢。”
“看来安常在,在养花一道上颇有心得。”皇后满意的笑了笑,她品着手中的金瓜贡茶,“那便由安常在,想些办法了。”
陵容此时并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乖巧行礼,“嫔妾定会帮娘娘解忧。”
两人言语间,已是到了请安的时辰,除了华妃仍是与甄嬛口舌相争之外,倒是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不过三日之后,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敬嫔突然得宠,皇上甚至赐下协理六宫之权,叫她好生和华妃学着。
王府之时,敬嫔便是华妃院中的格格,华妃从未想过这个懦弱的女人竟敢和她争权,一时气急不知又砸坏了多少瓷器。
当时,生气的不只有华妃,但真心为敬嫔高兴的,陵容绝对是一个。
得知敬嫔获权的第二天,陵容便带了礼物恭贺,姐妹二人围着桌子吃锅子,别提有多惬意。
“妹妹十分开心,姐姐终于想通了。”因着不能喝酒,陵容便以茶代酒,与敬嫔碰杯相贺,“妹妹说的不错吧,皇上最是顾念旧情,只要姐姐愿意,那恩宠是不会差的。”
“妹妹真知灼见,姐姐拜服。”敬嫔饮下杯中清酒,双颊泛着隐隐的红色,“这宫中,无宠无权的日子太难熬了,当我把权力握在手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从前不过是在龟壳里躲着。
除了那一两分敬重,什么也得不到。我不过二十有四,又何必提前过上那太妃们才过的日子。”
陵容知道,甄嬛的盛宠不仅仅是让皇后和华妃忌惮,也深深的让敬嫔感觉到恐惧。
一个怀孕的妃嫔被惩罚失子,甄嬛却仍因皇上的宠爱而晋了位份,与敬嫔平起平坐。
若是敬嫔继续明哲保身端坐一旁,恐怕陵容的下场就是她的。
她与华妃同龄,如今颜色仍在,被封为嫔位,本就是想要她制衡华妃,如今也算全了皇上的期许,自然能得些宠爱了。
“姐姐想通便是好事,他日所能得了个小阿哥,便也不必担心日子无聊了。”
“是啊。”提起孩子,敬嫔的目光有了更加明亮的神采,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期待着抚摸自己的肚子,“我会有一个孩子的,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好好爱她。”
陵容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又开始想起自己腹中那只来了短短一月的孩子,她伤心难耐,却也不好扫了敬嫔的兴致。
她应和着为敬嫔添酒,锅子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悄悄抬手擦了擦眼睛,朗声与敬嫔干杯。
“借着手中的权力,这几日我彻查了咸福宫的情况,我这里还好,没发现别人的暗子,但沈贵人那里情况不妙。
小施和香叶都已经被人收买,不过香叶已死,小施背后之人还未确定,只知道他与永寿宫的小允子,接触颇多。”
“小允子?”陵容着实有些惊讶,照水曾见到小允子翻墙进咸福宫,虽然并未亲眼看到他来做什么,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常熙堂的麝香,可能是他放进去的。
敬嫔点了点头,“就是永寿宫的小允子,永寿宫的掌事太监是康禄海,这小允子只是个粗使太监罢了。”
“那他也是莞嫔的人,莫非是莞嫔想要查找证据,为沈眉庄洗清嫌疑?”
敬嫔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她指出了小允子曾在莞嫔失子当日来过咸福宫,不可能是受了莞嫔的指使,很大可能就是他被人收买,做了莞嫔身边的暗子。
“除了失子,莞嫔在这宫中太过顺利,什么好的,皇上都会先捧到她面前,她未能察觉身边之人的异样,也是有可能的。”
“莞嫔失子这件事情,绝对是经过了缜密的预谋,所有痕迹都清理的太干净了,反而叫人心生怀疑。
虽然沈贵人如今仍被禁足,但她一定是被人冤枉,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和善,只将她禁足了。”敬嫔叹了口气,颇有些为沈眉庄鸣不平的意味。
“可惜,就连皇上也没能查到真凶,恐怕沈贵人,要一辈子背着谋害姐妹之子的污名了,这对于她这种颇有风骨的女子来说,无疑是最严苛的羞辱。”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陵容最是了解甄嬛,她一定不会放弃查找真相,甚至为了能够更好的查宫中情况,很有可能也想拿到这协理六宫之权。
好在,她慢了敬嫔一步。若是协理六宫之权落在她的手里,陵容都不敢想象,自己将会陷入何种境地。
毕竟,两人之间的仇恨已经摆在明面上,她无法也不会与甄嬛和解,因此只好盼着她与自己一样,不要沾染上半分权力。
“沈贵人那里如何了,我前些日子还省下了些炭火,到时候姐姐借着发放咸福宫的份例,将这些炭火一并分给沈贵人吧。”
敬嫔很是爽快的应了下来,从前沈眉庄禁足,陵容便会送些东西进来,她起初以为,这小答应是为了给自己留些好印象,以此作为投诚的敲门砖。
却未曾想到,她真能如此坚持,时至今日还愿意把自己的炭火分给沈眉庄。
只盼着沈眉庄领情,不叫安妹妹白白用了心思。
陵容不知道敬嫔心里如何想的,她的真实目的其实只是给沈眉庄和敬嫔都留个好印象,日后凭借着自己对沈眉庄的照顾,也能得到些助力罢了。
“不过莞嫔和沈贵人情同姐妹,却未曾见到她为沈贵人送些什么,也不知道这姐妹情中,到底有几分真实。”
陵容仿佛察觉什么似的挑了挑眉,甄嬛想要送炭火棉被等东西进常熙堂,除了通过敬嫔,便只能是通过内务府。
内务府一向是华妃管辖,上上下下几乎都是华妃的人,甄嬛想要送些东西进来,是绝对不可能了。
陵容不知,为何甄嬛不愿意通过敬嫔为沈眉庄送些东西,难不成她认为陵容与敬嫔已经成了一党,都有可能是害了她孩子的真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好笑了。
陵容暗暗笑了笑,不枉费她想方设法接近敬嫔与沈眉庄,如今甄嬛不敢相信她二人,却导致不能好好的照顾她的眉姐姐,若是日后姐妹二人生了嫌隙,可就怪不得她了。
不过……似乎可以想办法让沈眉庄知道,她的好姐妹在她禁足期间,可从未送过任何东西来看她。
只是不知道,敬嫔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
“姐姐,沈贵人知道莞嫔晋位之事吗?”
敬嫔闻言点了点头,“莞嫔晋位时,沈贵人仍在禁足,传旨太监是不会去常熙堂宣旨的,想必她是不知情的。”
“可怜了沈贵人,”陵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若是等她解了禁足,发现自己的好姐妹晋位嫔位,却还不愿在她禁足期间给与些炭火的帮助,该有多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