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阵子的休养调理,苏女的伤势已无大碍,秦晓柠让陆戟在苏女的宅院里安插了侍卫保护,她每隔几日便会过来探望一番。
这日,她又来探望苏女,苏女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已经决定跟他断了。”
秦晓柠知道她说的是魏正安。
她疑惑:“那些歹人,果真是魏家指使?”
“我不确定。”苏女神色落寞:“这阵子,我一直没再见到他。”
“许是他被什么事缠住了。”秦晓柠道:“这事不像是魏家所为,定然另有蹊跷。”
“虽然查出了那些歹人的指使者,我和王爷虽没急着动手,是担心他们幕后还有别人,再等等吧,若是再过一阵子,这些人还没动静,便让贤亲王府交出那家奴,到时候严加审问就是。”
苏女:“阿柠,你才这么年轻,便能如此思量周全,着实难得。”
见苏女郁郁寡欢,秦晓柠心里亦是难过:“那魏正安既然已经等了先生这么多年,想必该是对您一往情深的,先生该往宽处想才是。”
苏女闻言笑了笑:“说到底,还是我太看重男女之情了。”
说着,她不禁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就吃过这个苦,原以为自己会长教训,到底还是这么没出息。”
“先生莫要这样说。”秦晓柠道:“那魏家公子对您是存着真心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这般痴心,您对他依恋再正常不过。”
苏女闻言笑了,抬手拉住秦晓柠的手:“阿柠可真是长大了,人也比从前成熟了好多。”
秦晓柠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如今都是做娘的人了,哪能不长大。”
又道:“长大真好,不必再担心失了庇护,可以护着自己,亦是可以护着别人了。”
师徒两个自来投缘,直聊到月上柳梢,秦晓柠才打道回府。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冬日里残留下来的积雪开始慢慢消融,被车轮碾压过,发出“噗噗”的响动。
车马行过长街,钻进一道巷子,因为巷子狭窄,再加上道路两侧生着好些树木,所以车厢里便骤然暗淡了下来。
“王妃,可要掌灯吗?”车夫隔着车门问道。
“不必。”
秦晓柠话音刚落,只听巷子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哨子声,听得人头皮不由得一麻,她贴着车壁将车窗拉开一道小缝儿,借着月光,只见随着哨声响起,几道黑影从树上落下,几人皆拿着刀剑,一步步朝她的车马逼近过来。
“保护王妃,快保护王妃。”
外头的车夫慌乱的叫喊起来,秦晓柠的脸上则是露出一丝淡笑。
不待那几道黑影接近车子,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众身着软甲的侍卫,电石火花间,便见那几个黑衣人给牢牢的包围住了,几个歹人见状一愣,立马撒丫子就要逃跑,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哪里会放过,黑夜下,不过两三个来回,便将那几个歹人悉数拿下。
秦晓柠缓缓打开车窗,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飘散过来,她用金丝帕子捂住了鼻子,对着外头的侍卫吩咐道:“留下活口。”
侍卫恭敬的对秦晓柠领命说好,秦晓柠转而对着依旧惊魂未定的车夫道;“回府吧。”
伴随着车夫带着颤音的一声吆喝,车马继续轱轱而行,刚走到半路,便撞上了闻讯赶来的陆戟,还未待马车停稳,陆戟便是一个健步钻进了车厢。
“阿柠——”
他刚唤了一句,秦晓柠便回道:“我没事。”
男人微微舒了一口,秦晓柠笑着将他按在车榻上,用手扑了扑他沾着风尘的衣衫:“你给我派了那么多大内高手护卫着,等闲之辈,又哪里是能伤到我的呢。”
陆戟展臂将人揽进怀里:“你没怕?”
“没有。”她伏在他怀里,道:“我一直觉得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心里头早有防备。”
冰雪聪明的小女人。
陆戟心里赞叹,忍不住在她额上亲了亲:“不愧是我养大的女人,有智慧,有胆量。”
秦晓柠抬起眼眸,语气里带着哀伤:“只是我想不通,他们为何要伤苏先生。”
陆戟道:“我会查清楚。”
“无论是谁,但凡要伤你,我定要加倍的还回去的。”他道。
将秦晓柠送回了公府,陆戟便去亲自审问那几个黑衣人了,秦晓柠回到青松苑,刚刚沐浴出来,门上通传的小丫鬟便进来回话,说是顾侯夫人张氏求见。
不用说,定是又为了孙梦黎的事。
人家后宅的私事,秦晓柠并不想多掺和,只是这张氏初来京中,无亲无友,便将秦晓柠当做了知心人一样,大事小情,总爱过来跟她商量。
秦晓柠虽不是很喜欢这张氏,但总要看在顾侯的面上。
一会功夫,小丫鬟引着张氏进了门。
这张氏衣衫随意,珠钗凌乱,一双丹凤眼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见她这副模样,秦晓柠忍不住一惊:“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张氏闻言,便不顾体面,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秦晓柠将她扶在软榻上坐下,温声问道:“可是与顾侯吵架了?”
这话一出,张氏哭得更伤心了,嘴上絮絮道:“这个没良心的,他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来打我,当初在潮州的时候,若不是我娘家帮衬,他一介落寞子弟,哪能那么快就站稳脚跟,眼下他成了京官,羽翼丰满了,就忘了我张家恩情了,居然处处向着旁人,狠心来欺辱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是不看在儿子份上,我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张氏呜呜咽咽,哭得好不伤心。
不过是为了与孙梦黎争风吃醋。
这些高门贵女,自来没受过什么挫折,遇到一点不顺心,便如天塌地陷一般,反观自己,刚刚被歹人差点袭击,倒是还能有心思在这里听她絮叨。
瞧着张氏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秦晓柠倒是有些暗暗庆幸。
自己自幼失怙,从前受了诸多磨难辛苦,倒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这些苦难锻炼了她的心性和意志,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男人这般自暴自弃,乃至伤心欲绝。
“可是顾侯非要留下孙梦黎腹中的孩子吗?”秦晓柠问道。
提及这个,张氏愈加咬牙切齿:“她一个妾室,是否有资格生育,合该遵从我才是,偏生我家侯爷拎不清,他护着那孙梦黎,就是给我没脸。”
张氏恨得咬着牙道:“我就是不让那孙女如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她休想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