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柠转过头来看向他,男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只用那幽深的目光看着她。
她一时有些无措,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你作甚这样看我?难道我说错了吗?”
良久,陆戟看着她,淡声质问道:“只要在一起,你就是要故意拿话激我,是吗?故意惹我生气?”
“谁要故意招惹你?”秦晓柠转过头来,白了男人一眼,然后便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责备。
“昨日你去了哪里?”
不待陆戟回答,她便噼里啪啦道:“你在我这里住了两日,突然就不辞而别了,眼下回来了又开始不由分说的亲我,你当我这里是客栈吗?那又当我是谁?”
她稍微顿了下,遂冷冷一哼,自问自答道:“当我是那种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是吗?”
小女人一张利嘴,根本不给男人回怼的机会,见她越说越激动,陆戟有些发慌。
“我没有。”
他刚刚这样辩解一句,又被小女人给抢白了过去。
她奶凶的目光白着他,眼里带着小刀子似的:“你还不承认?陆戟,我且问你,我眼下可是怀着你的骨肉呢,你心里可曾对我有丁点的感激,我当初离开你确实不对,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怀了你的骨肉,我还不是一心为了你的骨肉着想,我若是那等自私的女人,早就将这孩儿打掉,自己去过快活日子了。”
听她说什么要“打掉孩子”的话,陆戟的脸便阴沉了下来。
“秦晓柠。”他直呼她名字:“你若是胆敢对我孩儿不利,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人阴沉着脸,说话的语气透着狠戾。
秦晓柠白了他一眼:“哼!你就知晓心疼孩子。”
他回怼道:“我的孩儿,我自然是要心疼的。”
那我呢?
这话卡在秦晓柠喉咙里,只是瞥着男人阴沉的脸,她却不好问出口。
男人不再说话,秦晓柠吵了这么一通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偌大的屋子里便陷入了沉寂。
秦晓柠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她抬手拉开床头的窗帘子,待看到外头的景象,她忍不住一愣。
外院里,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是那种六个轮子,四驾的大马车,从前在公府里,只有太夫人才会坐这样的马车,是最稳妥的,适合老年人坐,高门里的贵妇身怀有孕,也是坐这样的马车。
这个是给谁预备的?
陆戟要接她回去吗?
看到这车,秦晓柠心里的闷气便不由得消散了一大半。
“这车是哪里来的?”
她问了一句,见男人不搭理,又明知故问道:“是给谁的?”
“自然是给我孩儿用的。”陆戟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回道。
秦晓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孩儿还在我肚子里呢,哪里能坐得上马车。”
陆戟又眸瞥了她一眼。
然后,就转身出了屋子去了。
秦晓柠立马下了床,也没唤人来,紧着自顾收拾妥当跟着出了屋子。
天气晴好,王大姐带着两个小丫鬟在庭院里摆了早饭,陆戟已经在石案前坐好了。
秦晓柠上前,朝他微微笑了笑:“在等我吗?”
语气挺温柔的,与方才在屋子里那番做派简直是判若两人。
陆戟拣起竹筷子递给秦晓柠,她抬手接过,朝她笑着道谢。
自从陆戟来了这两三日,小女人头次对他展露笑容。
吃饭的空档,小女人的目光时不时的瞥向那马车,男人瞧着她的举动,终于忍不住开口:“别看了,它又跑不了。”
她将目光从马车上移到男人脸上,问他:“你昨日出去,是去置办这马车去了?”
男人半垂着眼眸,专心的吃着早食,淡淡的回她的话:“蒲城那边有个巧匠打造出来的,我昨日去看了,感觉还算满意,又让他微微改了一下。”
见男人态度淡淡的,秦晓柠陪着笑脸,附和道:“这车不错。”
又夸赞男人:“你对孩儿真好,是个称职的爹。”
陆戟终于抬起了眼眸看向小女人:“你也不错啊,怀了我的孩儿,都没将他打掉。”
“嗬!也算是个好娘。”
话里带着讽刺。
也有怨恨。
就知晓这男人记仇。
秦晓柠满肚子的话,眼下是真的问不出口了。
便是她有小打算,也得先哄好了男人才行。
这男人可不是好拿捏的,脾气犟着呢,若是将他惹急了,可是不会顾及什么情分。
秦晓柠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待吃罢了早饭,陆戟便抬脚回了屋子。
看样子他昨夜是一夜未睡,该是去补眠了。
秦晓柠在外头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看了会花草,又翻了几页话本子,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去外院细细瞧了瞧那马车。
被陆戟看上眼的玩意,就没有差的。
这马车做工精细,更难得的是车身稳重,坐在上头,该是一点也不会颠簸。
她如今身怀有孕,可是经不起颠簸劳累的,这样的车马,最适合现下的她来乘坐了。
这家伙嘴上说这车是给孩儿准备的,心里保不齐是揣着要接她回去做正头夫人的念头呢。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不过是自己惹了他,他心里怀恨,嘴硬不肯说罢了。
秦晓柠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陆戟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补了这么一觉,他觉得舒爽了许多,正要起身,只见秦晓柠缓缓的推门而入。
小女人穿着一身碎花的衣裙,梳着简单的发髻,不施粉黛的素雅模样,颇具几分小家碧玉的风韵。
陆戟的目光便不自觉的黏在了她身上。
“睡了这么久,口渴了吧。”小女人从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手里接过托盘,缓缓走到男人跟前:“这是我让他们采买来的果子,清早刚摘的,新鲜着呢。”
她语气温柔,说话的空挡已经坐到了他跟前,将手里托盘搁在床头的案几上,徒手摘下一颗鲜葡萄给他。
陆戟瞧着她,却没有伸手去接,只微微的张开了嘴。
她便将那鲜嫩的葡萄喂进他嘴里。
男人嚼着,赞了句:“不错。”
不知是在说葡萄还是在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