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蒋驰合住,落下木栓。
方才还叫喊的七月郡主,惊愣愣地瞅着赤裸上半身的蒋驰,大脑一片空白。
蒋驰一步步朝七月郡主逼近,舌齿打颤道:“没瞧见你相公我被冻成这样了?还不赶紧去找几件像样的棉袍来给我穿?倘若我这样走出去晒太阳取暖,我可是你男人,被人看光了,你可别后悔。”
望着蒋驰起起伏伏胸膛的肌肤上,就似挂了层白霜,七月郡主呆愣愣地道:“我……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她活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真正的男人赤着上半身,出现在她面前的呢。
脚下如踩风火轮,“嗖”的就蹿到了木门前,拉开木栓的手都有些不受控制,摆弄了好几下,才打开。
蒋驰顺手从榻上拽过锦被,往自己身上一裹,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的弧度,喃喃道:“还能记得关门,不错不错!”
不多时,七月郡主便亲自抱着三套棉衣袍回来了,说道:“也不知你喜欢哪个颜色的,这都是我从我表哥那儿挑的,你且先穿着,告诉我,你的身量和喜欢的颜色,我这就派人下山去给你买。”
安王大部分衣袍的颜色都十分淡雅,蒋驰则喜欢深色。
倘若不试穿,蒋驰一直都以为安王比他要瘦些,却不想,他穿上还挺合身,只不过英姿挺拔之气弱了许多,左瞧右瞧,倒是像极了文雅书生。
七月郡主摩挲着下巴,端详了一会儿,感慨道:
“我表哥的衣袍,旁人穿都很难看的,会显得脸黑,你穿上不仅没有我表哥那种弱不禁风的病态美,反而像个儒雅的学士,真是难得。”
蒋驰一挑眉道:“夫人这是在夸我?”
“对啊!就是在夸你啊!”
七月郡主刚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瞪圆了一双小鹿眼道:“谁是你夫人了?”
蒋驰嘿嘿一笑道:“自然是你啊,不然你接什么话?”
七月郡主是又羞又恼,连连跺了跺脚,正欲转身离开,忽见蒋驰抱臂道:“还是好冷,能不能给我弄个炭盆来取暖?这样下去,估摸我真的要起高热了。”
瞧着蒋驰不似装的,七月郡主应了一声,跑出了屋,没一会儿便带着两个侍卫,端着两个炭盆回来了。
穿着棉袍,裹着锦被坐在榻上的蒋驰,连打了几个喷嚏,还没来及拿出帕子,眼前便出现七月郡主扭扭捏捏地伸过手,手中捏着一方帕子,道:
“别把我表哥的袍子弄脏了,赶紧擦一擦吧。”
和安王相处了一段时日,蒋驰自然是知晓安王是个有洁癖之人,而且鼻子异常的灵敏。
他拿过帕子,一边擦着鼻涕,一边故作随口发问:“刚才你说旁人穿安王殿下的袍子难看,谁那么大胆,还敢穿安王殿下的袍子?”
“嗐……”七月郡主坐在蒋驰身旁,双手撑着榻沿,晃悠着腿道:
“我和表哥自幼便养在太后娘娘的宫中,年幼时,皇后娘娘和宸贵妃娘娘时常带着瑞王表哥和晋王表哥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舅父对表哥宠爱,你是知道的,他的皮肤很嫩,普通绸缎穿在他身上,有时会将皮肤磨红,再说他经常染疾,皇舅父自然挑拣好的给表哥。
你看他穿的所有华服和常服,料子是特制的,是用天蚕丝所制,为此皇舅父私下专门让云喜公公特建了一个制衣坊。
晋王表哥和瑞王表哥自然羡慕嫉妒表哥,就偷穿他的华服,只不过天蚕丝没办法染太浓的颜色,不是银色就是白色,最多能染个月牙白,他们都比表哥年岁大,穿上不合身就算了,显得脸黑。
那会儿表哥可是没少受他们俩的气,好几次我气不过想将那些污糟事告诉给皇舅父,表哥每次都拉着我,不让我去,
说:咱们能得太后娘娘的照拂,平安度日就是福,这种小事实在不值得说给父皇听。”
说到此处,七月郡主冷哼了一声,“要我说啊,就是表哥太纵容他们了,让他们觉得表哥好欺负,动不动就派人来刺杀表哥。”
蒋驰心说:安王殿下好欺负吗?他可是一点都没瞧出来了。
他若猜的没错,晋王和瑞王偷偷穿安王的那些华服,压根不是天蚕丝所制,再者,顾顺明面上是德顺帝安排在安王身边侍奉的,实则是保护安王的武功高手。
顾顺把安王殿下当成眼珠子,晋王和瑞王欺负安王殿下的事,顾顺怎么可能不告诉德顺帝?
何况,太后娘娘肯定是不喜欢皇后娘娘,否则,这么多年了,太后娘娘早将掌管后宫之权交给皇后娘娘了。
穿着薄纱的七月郡主,这么一会儿,热出了一身的汗,她原本想打开窗户,想到蒋驰炎炎夏日被冻成这样,皱着眉问道:
“诶!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冻成这样?”
蒋驰将瑞王派刺客暗杀安王殿下,林洛翎为安王殿下挡了毒箭,毒虽解了,体内却残留极重的寒毒,简而意赅说给了七月郡主听。
七月郡主听罢,先是焦急地问道:“翎儿姐姐的高热退了吗?寒毒什么时候能解?”
蒋驰实话实说道:“翎儿妹妹的寒毒恐怕很难解了,她现在的心情应该很不好,我估摸她的高热应该退了不少。”
七月郡主气不打一处来地跳下榻,怒道:“皇舅父给表哥京徐州的封地,已然和太子之位无缘了,我就纳闷了,瑞王为什么非要和表哥过不去呢?”
蒋驰火上浇油地道:“不止,还有你相公我也无端遭殃了,阿嚏……”
原本怒色的七月郡主顿时双颊一红,撂下一句:“我去看翎儿姐姐。”就一溜烟跑了。
蒋驰想阻止,木门合上了。
七月郡主还未到静心院,便听到了熟悉的琴声。
穿过竹林,登时见到安王坐在院中拨弄着七弦古琴。
七月郡主止了步,回首见走上前的窦童一个劲儿朝她摆手,七月郡主叹了一声,坐在一颗粗壮的竹子旁,小声问道:“表哥心情不好?”
窦童回道:“原本他们二人已是两情相悦,奈何林小姐为安王殿下挡了毒箭,寒毒过重,日后恐不能生育了,此事若是陛下得知,怎么可能同意林小姐做安王妃呢?
安王殿下的心思,郡主还不了解?”
七月郡主这才知道林洛翎不能生育的事儿,默了默,一脸疼惜的看向静心院关阖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