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浑身打着战栗,磕磕绊绊说了小半晌,也没法子说清楚,便道:
“夫人还是去瞧瞧吧,可是把我们几个吓坏了。”
这几个婆子买回府后,周娇灵听了林洛翎的提醒,将婆子丫鬟和小厮的底细,尽数细查了一番。
又暗中观察了几日这几个婆子的秉性,在甄选出三个婆子当管事婆子,虽说她们所管的事不同,但是周娇灵按照林洛翎所言,告诉她们,会从她们处事办事中选出一个婆子当西院的总管事婆子。
正因如此,这三个婆子才会对周娇灵唯命是从,接了管事的差事,也没有从中拿取小利。
这些个婆子都是破落商贾家宅的管事婆子,人心险恶,阴谋诡计,她们也没少见过,哪个手上也没少沾染无辜丫鬟婆子的血。
不就是朱贤之抱回个婴孩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周娇灵猜测那个孩童是荣淑华生的男婴,寻思着朱贤之肯定认为那男婴不是他的种,取了男婴的血,滴血验亲。
无论成与不成,朱贤之都会暴揍荣淑华一顿,只不过下手轻重不同罢了。
让周娇灵万万没想到的是,朱贤之抱着男婴去了地下暗室,阻止婆子随同而入,走至荣淑华的面前,疯笑着蹲下身,揪着荣淑华的散乱的头发,往跟前一扯。
“瞧瞧,这是你给我生下的孩子,当时你给他起名志儿,你看他如今长得越发像你了。”
荣淑华浑身上下被朱贤之打得无一处不疼,亲眼见到朱贤之将刘柏打死在她眼前,待朱贤之离开后,她静下心想了许久,刘柏既然已经死了,为了求生,她只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刘柏的身上,再利用她给朱贤之生下一子,来换取朱贤之的原谅。
只是,她也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朱贤之猛地站起身,将男婴高举在头顶,用尽周身全力狠砸在了地上。
即便荣淑华从来没有爱过朱贤之,即便这个志儿她一天也没养过,可志儿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何况,朱贤之这样的举动,属实将内心战栗难安的荣淑华吓得三魂失了七魄,五脏六腑都抽疼到了极致。
故而荣淑华才凄厉惊吓哭嚎了近半个时辰。
待周娇灵和朱敬忠赶去时,只见朱贤之坐在暗室的宽椅中,身前是躺在血泊中的刘柏,刘柏的五脏六腑被扔得满地都是。
莫说周娇灵,便是朱敬忠看得都大为震惊,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转首那么一瞧,荣淑华缩在墙角,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被摔死的志儿。
说志儿被摔得血肉模糊,都是轻的。
顿时将周娇灵吓得双腿打颤,只感觉身上的体温急速下降,惊恐万状地一把攥住了朱敬忠的手。
发觉周娇灵手冰凉得厉害,朱敬忠这才回过神,和周娇灵说道:“你先回阑香院,吩咐婆子去将我大哥请来。”
周娇灵双脚如灌了铁水般,根本动不了,浑身战栗地道:“我……我动不了了。”
见状,朱敬忠只好将周娇灵抱出了地下暗室,命令小佛堂的婆子将周娇灵抬回阑香院,又唤来管事婆子去喊永宁侯来春阑院的小佛堂。
回到阑香院的周娇灵,足足饮下两盏热茶,浑身上下才略微有些暖意,心中的惧意仍是没有散去,思忖了近半个时辰,抱着朱青瑶便让婆子套马车。
婆子不敢怠慢,又怕朱敬忠问及周娇灵的去处,她答不上来再挨罚,只好在周娇灵上马车时,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夫人要去何处?老奴好去引路。”
周娇灵掀开马车侧帘道:“你不必跟着去了,若是老爷问起来,你就说我去棺材铺子了。”
棺材铺子?
不知春阑院发生那么大事的婆子,直至马车跑远,用力拍了好几下额头,自言自语道:“方才夫人是说去棺材铺子吗?到底是去哪儿啊?”
周娇灵压根没去棺材铺子,而是命车夫驾车去了静福寺。
马车在静福寺的后门落停,周娇灵抱着朱青瑶急匆匆下了马车,拍门道:“周氏求见林府小姐。”
尼姑开门念了句:“阿弥陀佛”后,说道:“本寺没有什么林府小姐。”
周娇灵认出这尼姑就是上次送她出门的,也是心中害怕,跪下说道:“我不知林府小姐在寺中如何称呼,只是她托我办的事有些个意外发生,我急于见她一面,还请师父通融一下。”
尼姑的眼皮微微一动,扶起周娇灵道:“贫尼也不知施主要找谁,莫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是静福寺。”
扶周娇灵时,尼姑在她的臂弯处轻按了三下。
周娇灵的思绪一转,忙一拍额道:“瞧瞧我,被吓着了,我是来烧香祈福的。”
尼姑微微颔首道:“施主若想烧香祈福,需从正门进入。”
说罢,尼姑关闭了后门。
无法,周娇灵只能命车夫驾车去了正门,刚敲门,便有尼姑请她进去,关阖了正门,尼姑才低声道:
“施主请见谅,昨夜有歹人夜闯静福寺,暗杀安王殿下和七月郡主,安王殿下命侍卫严守正门和后门,不许陌生人随意进入。”
闻言,周娇灵脱口道:“安王殿下和七月郡主没事吧?”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话若是安王殿下得知,误解她打探皇子和郡主的私事,那可就麻烦了。
那尼姑却是个通透明白人,笑了笑,没接话,将周娇灵领去了静心院,转身而离。
与安王在院中摆弄花植的林洛翎听见脚步声,抬首一瞧,来人是周娇灵,便起身净了手,问道:“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周娇灵见到林洛翎,提着的心才归回原位,攥着林洛翎的手,也不顾及安王就在一旁,便将朱贤之打死刘柏,摔死志儿,暴揍荣淑华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该怎么办啊?”周娇灵惧色地落下了泪。
林洛翎斟酌了片刻,轻轻叹了一声道:“你且在院中稍候片刻,我有东西要交给你,还要你尽快做出选择才可。”
说完,林洛翎快步进了屋。
未过多时,她拎着一个粗布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