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永宁侯府小厮口中的主子,是管家周全。
通过矮奴的回答,加上林洛翎的细致分析,蓝婉霜和朱敬忠大婚后的头一年,夫妻也算得上恩爱,只不过永宁侯夫人不喜蓝婉霜的出身,也不喜蓝婉霜的性子,言语上难免会挤兑蓝婉霜。
蓝婉霜少不得和朱敬忠抱怨,生下朱贤之后,因着朱贤润是永宁侯的嫡长子,永宁侯夫人又拿朱贤润当宝一般的宠着,府中的下人自然捧着朱贤润。
对蓝婉霜生下的朱贤之也就敷衍了事。
蓝婉霜本就嫉妒心极强,只不过掩藏的好,趁着她母亲亡故,她们一家三口都不在永宁侯府,入夜后命孟嬷嬷悄悄带矮奴回府,让矮奴把朱贤润推进了井中。
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估摸肯定认为是朱敬忠所为。
兄弟俩私下大吵一架,朱敬忠跑去春阑院质问蓝婉霜,是不是她干的。
又没有证据,蓝婉霜怎会承认?
朱敬忠便出手打了蓝婉霜,此后时常在外酗酒不归,蓝婉霜也是趁这时,勾搭上了管家周全。
周全瞧着东院再无子嗣,整个永宁侯府唯有朱贤之这么一个长成的男子,日后定然要承袭永宁侯的爵位。
表面上周全为永宁侯办事,私下和蓝婉霜苟合,图日后之利。
蓝婉霜和周全有奸情,自然是为了从周全口中知晓东院的事儿。
林洛翎恍然,难怪她大婚之夜去东院哭,永宁侯派人去寻朱贤之,会有小厮提前知会蓝婉霜了。
矮奴将知晓的事,尽数吐了个干净。
林洛翎皱眉问蒋驰,“该如何处置他?若是将他放了,他势必会和蓝婉霜说出今夜之事,若让你将他带走,他迟迟不归,蓝婉霜定会警铃大作,四处寻他。”
矮奴哀求道:“放了我吧,我保证今夜之事一字不说。”
蒋驰用布堵了矮奴的口,冷笑道:“蓝婉霜供你吃喝,你连她都能出卖,是个嘴不牢靠的。”
说罢,蒋驰收了匕首,和林洛翎道:“本世子既然抓了他,自然想到如何处理后续之事,这个矮奴眼下还不能杀,且留着他的性命,待时机成熟,将他送给永宁侯岂不好?”
林洛翎问道:“你打算将他藏于何处?”
蒋驰拎着矮奴道:“翎儿妹妹好生安睡,此事交给本世子便是,一会儿碧悠会给你答案的。”
林洛翎正欲再问,蒋驰已然拎着矮奴越后窗而出。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碧悠才回来,林洛翎起身问道:“东院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细细说给我听。”
碧悠道:“您婆母放出那名矮奴跑得相当快,我清楚瞧见,那名矮奴会遁地术,难怪之前永宁侯养的三名暗卫没捉住他。
蒋小世子着实厉害,眨眼功夫就捉住了矮奴,跟着蒋小世子来的,还有一个矮奴,瞧着轻功很是不错,在几口井边哭跑了一遭,便跑回了春阑院。”
闻言,林洛翎恍然大悟,蒋驰用了一招偷梁换柱。
只是她不明白,蒋驰打哪儿找到的矮奴,能与蓝婉霜豢养的矮奴长相无差的呢?
心中暗道:蒋驰这是在没抓矮奴之前,就已经把之后的事想了个全。
难怪让她好好安睡。
林洛翎让碧悠下去好睡,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半晌才入眠。
次日一早,林洛翎尚未醒,碧悠便在门外低声禀道:“小姐,二公子来了,说要陪你回林府。”
一听这话,林洛翎顿时坐起了身,嘀咕道:“蒋小世子怎么算得这么准?他怎么知道朱贤之今早要去林府?”
洗漱梳妆之后,林洛翎在碧悠的陪同下出了舒汐阁。
一眼便瞧见来回踱步的朱贤之。
见林洛翎缓步而出,朱贤之憨憨一笑道:“瞧着你日日拘在舒汐阁,怕你烦闷,又念着岳丈和岳母,故而一早特意来带你回林府探亲。”
林洛翎敷衍地福身一礼道:“你左肩未愈,还为我着想,着实让我感动。”
口上如此说,林洛翎心中却冷笑,什么怕她烦闷,还不是惦记着那两间铺面和白给的粮食吗?
若无好处,朱贤之岂会一大早来舒汐阁寻她回林府?
早已命人套了马车,候在永宁侯府的门前。
刚出府门,从转角巷子里跑过来的蓝婉芸,大喊道:“贤之、洛翎,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被碧悠扶上马车的林洛翎,撩开车帘去瞧,见朱贤之脸色顿时一沉,很是不客气地道:
“小姨母来的不凑巧,我与翎儿要回林府,不能与小姨母闲聊。”
蓝婉芸扬起帕子狠垂大腿,当街而坐,凄凄哀哀地哭道:“贤之啊,你就可怜可怜你姨母我吧,我们接了林氏的货,谁知那般倒霉,路遇强盗,镖师被打伤了不说,货也被抢了。
你小姨父为着这事儿起了高热,现下你岳母非让我们赔偿那批货物,哎呀,真真是没法让人活了,我们如何赔偿得起啊?
难不成你要亲眼瞧见你小姨母吊死在你眼前,才肯可怜可怜我吗?”
这话虽然口口声声是说给朱贤之的,实则是故意撒泼哭闹给林洛翎看的。
林洛翎假作不知地道:“万通镖局押的林氏货物,失镖了?”
“可不是嘛!呜呜呜……洛翎啊,你今日既回林府,能不能在你母亲面前帮小姨母说说情啊?广顺侯府我们可得罪不起呀!”
林洛翎故意引蓝婉芸说实情,问道:“这里怎么还有广顺侯府的事儿呢?”
蓝婉芸脱口哭诉道:“广顺侯府和你们林氏京城的铺子定了一批货,是给广顺侯府老太太陪葬所用,我哪知道那批货是黄铜挂了金?
足足五大箱子,江管家说再制已然来不及了,若广顺侯府因此生了怒,让我们去领罪。
我们小门小户的,广顺侯府岂会听我们解释呀?”
说话的时候,蓝婉芸用帕子抹着眼泪,暗暗窥了朱贤之好几眼。
瞧着街上陆陆续续来了围观看热闹的人,林洛翎便知蓝婉芸故意当街哭诉这么大声,就是想让朱贤之知晓她没扯谎,林氏那批货就是黄铜挂金所制。
焉能如了她的愿?
林洛翎暗骂了句:蠢货!
林洛翎道:“小姨母莫不是弄错了?林氏所有的首饰铺子,哪有黄铜挂金的首饰?
既是广顺侯府定的货,怎会用黄铜挂金来给侯府的老太君陪葬?那岂非让贤妃娘娘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