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音恍然,抓起一把瓜子,往椅中一坐,笑道: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不多时,齐嬷嬷跟着画帘来了林洛翎的闺阁小楼。
齐嬷嬷和林洛翎说:“夫人和老爷陪宁远侯夫妇出去了,尚未归府。”
林洛翎问道:“江管家有信传回来吗?大概需要多久能将我母亲吩咐他的事办好?”
齐嬷嬷答道:“有信传来,他说以最快的速度赶制夫人要的货,起码需要十天左右。”
林洛翎在心中稍作估算,随即道:“万通镖局的蓝婉芸来了,齐嬷嬷出府一趟,去会会她。”
说罢,林洛翎在齐嬷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嬷嬷应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林洛翎微一点头,齐嬷嬷便转身而离。
两盏茶之后,齐嬷嬷来回话,说:“我刚一出府,蓝婉芸那妇人扬着帕子,便开始做戏掉眼泪,
她说听闻小姐受伤了,专程在府中熬了滋补汤,送来给小姐喝。
我和她说,京徐州的刺史派了管家,请宁远侯一家子去府中小坐,老爷、夫人和小姐自然是要陪同着一道去的,故而并不在府上。
蓝婉芸那妇人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要入府等小姐和夫人。
我将她拦住,说这并不和规矩,若她非要等的话,不可行于正门,需从侧门走而入。
蓝婉芸二话不说,便问侧门在何处,我唤了个婆子将她引去了西侧门,她见大犬叫得凶,实实在在被吓得不轻。
依照小姐的吩咐,将她安排去了下等人弃用的屋舍坐等,让三个婆子给她奉茶为由,看着她,定不会让她乱跑的。”
林洛翎放下茶盏道:“那便让她坐等吧,待天黑后,齐嬷嬷在亲自去一趟,说曹刺史将宁远侯留在府中用晚膳,老爷夫人和小姐需要作陪,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她明日再来,无论她说什么,只将她请出去就是了。”
齐嬷嬷应是,便笑问道:“方才我来小姐的闺阁小楼时,恰好遇到刚回府的蒋小世子,小姐不去瞧瞧?
蒋小世子买回来三只肥硕的鸭子,扔在碧波湖里游得可欢呢。”
林洛翎“扑哧”一笑,无奈摇头道:“齐嬷嬷且去瞧着吧,他买那三只鸭子,定然不是为了玩,
只怕您现下再去看,他定躲在无人之处,将那三只鸭子褪了毛,烤着吃呢。”
齐嬷嬷捂嘴笑道:“蒋小世子是个淘气的,小姐说的不无可能,小姐不同蒋小世子去玩会儿吗?”
林洛翎摇了摇头,转而问:“我父亲母亲当真和宁远侯夫妇去了曹刺史府上做客了吗?”
齐嬷嬷道:“昨日曹刺史的确派管家来送信,想请宁远侯一家子去府上吃宴,不过约的是明日。”
林洛翎又问:“宁远侯可同意了?”
齐嬷嬷回道:“宁远侯那脾气,小姐还不知?说是明早他便要回京城了,只道宁远侯夫人独自去,有些个不妥,便婉言谢绝了。
夫人怕曹刺史那性子再记恨上宁远侯,还专门让老奴以宁远侯夫人之名,在那管家临出府前,送了些上好的绸缎。”
“那宁远侯夫妇和我父亲母亲去了何处?宁远侯明日当真要走吗?”林洛翎问道。
齐嬷嬷点头道:“宁远侯当真明日要回京城了,不过宁远侯夫人和小世子暂时不走,宁远侯夫人说许久未见咱家小姑奶奶了,留在林府叨扰一段时日再回京。
老爷和夫人得知宁远侯明日要走,便想着给宁远侯带些时下所需之物,一大早便出府了。”
林洛翎心下明白,宁远侯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又得晋王和瑞王的讨好,都希望将宁远侯揽入自己的麾下,宁远侯府能缺什么呢?
她父亲母亲不过是借这个由头,不知同宁远侯夫妇去了何处,只是不想让旁人知晓罢了。
林洛翎应了一声,挥手让齐嬷嬷先去忙事。
齐嬷嬷出了林洛翎的闺阁小楼,走至碧波湖旁的一处小路,听见蒋小世子喊道:“再添点火,水需烧热些。”
隔着门栏这么一瞧,蒋小世子不知打哪儿弄了个残缺不全的鼎,架了火,捆了鸭脚,准备给鸭子褪毛。
“哎呦!蒋小世子若想给鸭子褪毛,让厨房的厨娘做便是了,躲在这处燃了火,万一走了水,那还了得?”齐嬷嬷大惊失色推门而入。
蒋小世子卷着裤腿,长袍被他胡乱系在腰间,脸颊上挂着几道脏痕,笑道:“齐嬷嬷不必担心,本世子有分寸。”
如何都劝不住,齐嬷嬷只好唤来五名小厮守在门栏外,听蒋小世子的吩咐。
最重要的,还是忧心因蒋小世子的疏漏,导致走水。
齐嬷嬷走后,沉音问道:“翎儿妹妹为何让蓝婉芸枯坐在西侧门房中去等?直接拒了她不就好?”
林洛翎打开安王府送来放书卷的箱子,回道:“不仅今日不见,明日也不会见她,越是让她费尽心力得到的,她才越不会起疑心。”
沉音恍然,丢下瓜子,和画帘道:“有些个口渴了,你把素日我和翎儿妹妹熬茶的物件取来,我熬些滋补茶,咱们喝。”
画帘和香锦闻言,极是高兴,齐齐上楼去取。
林洛翎随手拿起个书卷,翻开一看,怎料竟是白纸,无半个字。
再取来一卷书,仍是如此。
足足翻了四五卷,都是白卷无字。
她很是纳闷,七月郡主既然送她这么多书卷,且书名都是她没看过的,怎的里面全是空的?
怎么想,七月郡主都不是一个会用这种行为,来打趣她的。
再耐着性子拿起一卷书,还未翻,便掉下来一张空白的宣纸。
林洛翎拾起来,举在手上,映着光左照右照,是一张很普通的空白宣纸,并无任何异处。
正打算煮茶的沉音抬头道:“翎儿妹妹举着一张纸瞧什么呢?”
林洛翎皱眉道:“七月郡主送来的书卷,唯有书名,翻开无字,着实奇的很。”
她拿着纸走到沉音对面坐下,将纸刚递在沉音的面前,下面火炉煮着茶,腾起的水雾,竟让空白的宣纸上,立时显现出了铿锵有力的字迹。
看得林洛翎和沉音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