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五点半,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时,屋外的天色依旧昏暗,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黑纱所笼罩着。
霍清辞却早已迫不及待地起身,回到自己空间,他来到池塘边,小心翼翼地走向昨晚放置地笼的位置。
一个接一个,他将那六个地笼缓缓从水中拉起。随着地笼逐渐露出水面,里面的景象让他惊喜不已。
仔细一看,笼子里不仅有肥硕的甲鱼,还有不少黄鳝和泥鳅,更让人意外的是,居然还有带着尖刺的黄姑鱼。
霍清辞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经过清点,这六个笼子一共收获了十一只甲鱼,其中最大的那只估计有五六斤重,而最小的也有一斤多。
他先将那三只较小的一斤多的甲鱼轻轻地放入桶子,等会送给他媳妇,挑了一只五六斤重的大甲鱼用网兜装起来,等会拿去给他老妈炖汤。
他把地笼里面所有的鳝鱼、泥鳅,以及剩下的甲鱼,一同转移到竹屋旁的大水缸里暂时先养着,想吃就拿些出来 。
接着,他又去鸡舍,熟练地抓起两只毛色乌黑发亮的乌骨鸡,用绳子把它们的脚捆好。又捡了一篮子鸡蛋,然后开始洗漱,洗漱完又开始熬粥。
早餐做完,已经七点霍清辞跟林蔓说了一声,就提着甲鱼、乌鸡和一篮子鸡蛋出门了。
霍君山刚吃完早餐准备去上班,就见大儿子左手提着两只鸡,右手提着一篮子鸡蛋走了进来。
“清辞,你怎么来了?”
“我给妈买两只乌鸡补补身体,爸,我妈呢?”
“你妈带着你妹,坐清欢的自行车去供销社了。”
“哦,这样啊!那我明天过来看妈。”
霍清辞说完,把那一篮子鸡蛋放在桌上,提着乌骨鸡和甲鱼去了厨房。
放下东西他回到客厅,霍君山拉着他说:“清辞,你那同学不是在做采购吗?你帮我问一下他,有没有新鲜鹿肉卖,我想给你买几斤。
现在天气冷了,你妈手脚是冰的,想让她吃点鹿肉补补。”
“爸,我去我朋友那问问,若是没有鹿肉就给妈买些羊肉回来 。”
霍君山回房拿了五十块出来,递给霍清辞,“这钱给你,你买这么多东西花销也大。”
“爸,我就买点吃的给我妈补身体,这钱您还是收好,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医院上班了,明天我抽空过来看看妈。”
霍清辞把钱又塞回他老爸手里,转身离去,鹿肉还真不好弄,羊他空间还有不少。
过两天杀一只好了,天气冷了,让孩子们也吃点羊肉补补。
乔衍收到林蔓的断绝书,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拿着信递给正在织毛衣的妻子。
“小婉,你自己看看吧,我说了那孩子恨我们,你不要过去找她,现在好了,她直接写信与我们断绝关系。
她还说,我们要是再去她,她直接把断绝关系申明发报纸上,让大家都来看看。”
温婉轻轻地将手中正在编织的毛线以及那细长的竹针放置在了一旁,缓缓地伸出手去,接过了那张薄薄的信纸。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信纸上所书写的文字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她……她怎能如此嚣张跋扈?究竟是谁赋予了她这般狂妄自大的底气啊!”温婉的声音因愤怒而略微有些发颤。
“谁给她的底气?毫无疑问,自然是那强大的霍家给予她的支撑。”一旁的乔瑜插话道。
一想到这里,温婉不禁面露忧色,她紧紧抓住身旁人的衣袖,焦急地看着乔衍。
“衍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公公婆婆知晓啊!倘若他们得知此事,定然又会对我加以斥责谩骂了。”
话音未落,温婉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一般,想也不想便伸手要去撕扯掉手中的信件。
然而,就在她即将得逞之际,乔衍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信纸夺了过去。
“小婉,你这是作什么?这可是那孩子写给咱们的第一封书信啊!”乔衍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地望着温婉。
温婉此刻已是怒不可遏,她涨红着脸,气愤地喊道:“衍哥,难道你没有看到这上面所写的那些内容吗?
她居然指责我们无能把她弄丢,更过分的是,她竟敢说我们眼里只有利益,还说我与思甜一般愚笨无脑。
她……她简直就是忤逆不孝、倒行逆施、大逆不道之人!她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想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竟敢在信中如此辱骂自己,甚至还嘲讽衍哥是个只知沉迷爱情心智不坚,温婉心中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
此时此刻,她满心懊悔,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让她痛苦不堪。
她不停地自责着,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地主动去找那个丫头。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恶化得如此严重,当初就算打死她,她也绝对不会轻易迈出那一步啊!
“好了,她已经明确表示不希望我们再去找她,所以你也就别白费力气了。”乔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温婉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可是,你之前不是还说公公特别想见她一面嘛?”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去和爸爸解释清楚的。毕竟她都已经说了不想我们去打扰她的平静生活,咱们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而且以后你千万别再去找她了,这样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我们不能硬逼着她一定要接受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婉婉,咱们放手吧!”乔衍语重心长地劝道。
温婉听后,虽然心里十分不甘,但却又无计可施。
因为她心里明白,如果继续纠缠下去,万一惹恼了那个丫头,让她真的去登报声明与他们断绝关系,那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可就要沦为众人的笑柄了。
想到这里,温婉不禁冷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哼!既然她这么绝情,根本不想认我们这一家人,想要跟我们彻底断绝关系,那就随她去吧!”说完,她气呼呼地推开房门,不再与乔衍争辩。
温婉离开房间,乔瑜看着父亲,小心翼翼问道:“爸,你要不要给姐姐回信?”
乔衍摇头,“我其实给她写了很多信,都没去寄过,我知道我要是把信寄出去,一定会干扰她的生活 。
小瑜,我们错过了与你姐相认,现在想来补救是没有用的。
我只希望你,假如有一天我跟你妈也不在了,你跟你哥以后好好护着她。”
“知道了爸,我会的。”
乔衍知道林蔓的性格,宁愿玉碎不为瓦全,她不想认他们就是真的不想认他们,他们就算死缠烂打都没用,只会让大家都难看。
这次他要是给她回信,或者主动去找她当面跟她说清楚,她可能真的会去登报断绝关系。
现在他们关系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既然关系修复不了,就暂时保持现状好了。
至少他还能通过其它途径,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至于他爸那里,他会过去好好解释跟他解释。
乔瑜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母亲表面上看起来与她那温婉如玉般的名字十分相符,但实际上其性格却异常执拗且固执己见,根本容不得子女对她有丝毫的忤逆之举。
他妈向来喜欢被身边的人簇拥着、哄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满足和快乐。
而这恰恰就是当年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乔思甜并非乔家真正的孩子,可老妈依旧不肯舍弃她的缘由所在。
只因乔思甜总是能够乖巧地顺从他妈的意愿,并且想方设法地去哄她开心,故而他妈始终难以割舍下这个非亲生的女儿。
然而令乔瑜未曾料到的是,就连他那位亲姐姐竟然也同母亲一般固执己见。
曾经说好不再往来,这么多年来果真就从未有过任何联系。
如今更是扬言要与整个乔家彻底断绝关系,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罢了。
毕竟彼此之间本就没有过多的交集和相处时光,只要知晓对方生活安好便已足够,或许这种互不干扰的局面,才是最为理想的状态吧。
乔衍把林蔓寄来的信小心翼翼藏起来,他给林蔓回了一封信,但是并没有寄出去,跟他之前写到信一起锁在抽屉。
他虽然没上门去见她,可是他一直有跟人打听她的事情,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很好,所以也没敢去找她,以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中午时分,乔衍匆匆赶到干部医院,去探望生病住院的父亲。
病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乔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而虚弱。
父子俩闲聊起来,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林蔓。乔衍毫不犹豫地直言道:“爸,她不会回乔家,我不会再去打扰她了。”
听到这话,乔父乔红彬不禁喘起粗气来,他费力地撑起身子,急切地问道:“老三啊,我真想跟她见上一面呐!要是见不着,恐怕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喽。”
乔衍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但还是硬下心肠道:“爸,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不愿意回来。
如果咱们一开始我们知道,乔思甜不是咱家的孩子,当时就该立刻登报和她断绝关系,并将偷走那孩子的人送进监狱。
说不定这样做,她还能回心转意回到咱这个家呢。可咱们当初立场不坚定……唉,她不肯回来认祖归宗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爸,别抱太大希望了,她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乔红彬听后,懊悔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老三,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啊!早知道王家会倒台,乔思甜会落得个被处死的下场,当初我们就不该犹豫不决,应该果断地和乔思甜划清界限,把我的亲孙女给接回家才对呀!”
说到此处,乔红彬已是老泪纵横,他紧紧抓住乔衍的手,颤声道:
“老三啊,如果哪天我不行了,你要是还有机会见到她,一定要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啊!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对不起她…”
乔衍安慰道:“爸,您好好养病,总会好起来的,等哪天她突然想开了,说不定她就来见您。”
乔衍和乔红彬父子俩心里都知道,林蔓这辈子都不可能来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