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完结
作者:曲蛰   重生后,渣王爷每天只想宠妻最新章节     
    柳御史带着夫人和女儿离开后。
    沈归荑便与贺轻尘详细复盘了一下两人手中归拢过的全部证据。
    并试图从中找出与柳御史所提相关的东西。
    这时。
    云舒从外边匆匆进院。
    沈归荑透过窗口,看到了她,在她敲门的时候,便立即道:“进来说话。”
    云舒手中动作一顿。
    她进屋后,行了一礼,又看了贺轻尘一眼,见他没有走开的意思,沈归荑也不太在意的模样。
    她急急的上前,凑到沈归荑耳边说:“师姐,师父昨日夜里入了京,这会儿,被陛下召到宫里去了,入宫前,他让人传了信儿,说时机到了。”
    说完,她便站远了些。
    沈归荑拧着眉,神色有些奇怪。
    好一会儿。
    她看向贺轻尘:“王爷,我们的计划,大概是要变一变了。”
    话落,云舒若有所思地看了贺轻尘一眼。
    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燕王还知道她们的全部谋划?
    贺轻尘眼神一顿:“可是,你说的那位,小舅舅入京了?他那儿的事,有变?”
    沈归荑点头。
    “嗯,小舅舅回京了,陛下召见,他眼下,已经入宫了。”沈归荑神色冷淡地说着这事,眼里漠然的像是并不在意她的小舅舅入宫这事一般。
    贺轻尘有些懵。
    怎么,还入宫了?
    阿荑的小舅舅,跟父皇难不成还是认识的?
    下一瞬。
    沈归荑便给了他答案。
    “承武三十一年,年仅六岁的小舅舅因身子不好,被送到了庙里休养,同样被丢在那儿的,还有一个比他大些的世家外室子。
    他们在那里相伴数年。
    承武三十八年,那位外室子被接回族中教养。
    不久后,承武皇帝病重。
    危急之际,他一纸诏令,将那位外室子接回了宫里,立为太子,并令其监国。
    但一个外来的皇子,如何斗得过宫里长大的皇子呢?
    他需要势力,需要无数的势力和钱财去争,去夺。
    先皇少时荒唐,留下了无数的孽债,却没想过江山的未来当如何,临老了,倒是知道,该怎么选继承人,可他来不及为他亏欠良久的儿子铺路了。
    人接回后不久,承武皇帝驾崩。
    太子殿下上位。
    可惜,他的龙椅都还没坐稳,外边的质疑和风浪,便一波接一波地翻过来。
    沈氏,原是江南里的一个小小商贾。
    那时,沈家虽富,在江南富商扎堆的地方里,沈氏那点儿家财,算不得什么。
    是那位新上任的帝王昔日挚友,也就是小舅舅,甘愿给他当刀子,也甘愿堵上整个沈氏,为他荡平前边的路。
    沈氏在壮大。
    新帝的实力,也在变大。
    在他安稳后,小舅舅是想要隐退,回归山林的,哪里知道,沈氏一族莫名被灭,将他按死在了那个位置上,他这辈子,都下不来了。”
    贺轻尘倏地抬眸,愣愣地看着沈归荑。
    沈归荑口中所提的那位的承武皇帝,是他的皇祖父,那位外室子,自然就是他如今的父皇,也就是现下的昭元帝。
    照着阿荑的说法。
    那位未曾见面的小舅舅,是父皇的挚友,也是父皇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子。
    是……那个人吗?
    北昭上下,无人不知,当今昭元帝自创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管控,不受任何人差使的部门,叫帝阙门。
    帝阙门,顾名思义,帝王的眼睛。
    里边的门众神出鬼没,并无固定的上值之地,只听命于昭元帝。
    是昭元帝在北昭乃是整个天下的一把刀子。
    门主的身份,更是神秘。
    他日常行走在北昭上下,常年以一个金色狐狸覆面,从不露真容,武功深不可测,势力,更是扩张到整个北昭上下。
    没人知道那门主是谁。
    也没人知道,他日常在哪儿,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蹦出来。
    最叫人忌惮的,还是他每一次现身,基本就是一些世家朝臣百官覆灭的开始。
    会是他吗?
    贺轻尘有些不太敢相信。
    “是,是帝阙门主空蝉吗?”贺轻尘没忍住地问。
    没人知道,为何帝阙门的门主,会取名空蝉,听着就有些佛性的名字,怎么也不像是会出现在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男人身上。
    “嗯。”
    沈归荑一字作结,回答了他的全部疑问。
    *
    空蝉回京的第一日,与昭元帝在宫里密谈整日。
    空蝉回京的第二日,林赵齐三家被弹劾下狱,这三家子的一干人等,全部等待秋后问斩,与齐家牵连勾结的宫妃贬为庶人,皇子被永久圈禁。
    空蝉回京的第三日,康平长公主府上的建安世子神秘失踪,后来被人发现,他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某地,与一众乞丐为伍,早已不成人样儿。
    空蝉回京的第四日,康平大长公主倒台,看在她也是皇家血脉,是昭元帝的姑母的份上,她被废为庶人,永久圈禁在公主府内。
    空蝉回京的第五日,帝师程氏一族,也就是大长公主驸马一族,被阖族流放岭南,五代以内不得再回京城,不得再参加科考入仕。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将所有皇子辛苦筹谋数年的成果,全都一次性推翻殆尽。
    没了势力的皇子妃子们,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嗷叫发疯,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番动作,让整个北昭,都笼罩在一股窒人的气息之下。
    京城中人心惶惶。
    尚未被清算,这些年却又大小动作不断的荣王,也再没了往日里的沉着冷静。
    他不知道,帝阙门什么时候,铡刀就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也不知道,昭元帝为何会在这一夜之间,突然清算了这么多的世家。
    京城世家大多分为两种。
    一种是谁的队也不站的,始终明哲保身,将中立贯行到底的。
    另一种,则是要么宫里有后妃,有皇子,有自己的小算盘,要么则是借着这样那样的姻亲或者其他关系,绑上了皇子后妃那条船的类型。
    中立一方如何且不说,站队的那些,只这短短几日,便被打压下去大半。
    谁也不知道,昭元帝这是想做什么。
    谁也不知道,下一瞬,那把刀子会不会就架在自己头上了。
    作为一个满手鲜血,并不无辜的荣王。
    贺承玦的恐惧,可想而知。
    放眼满京城,还能与他有一争之力的,也就只剩下燕王贺轻尘了。
    因着这一番腥风血雨。
    朝堂上一时间风雨飘摇,这是昭元帝第二次面对这样的朝廷。
    第一回,是他初回皇都,拿回身份,成为太子,继而继承江山时一般。
    那会儿。
    有沈归荑的小舅舅帮扶,他心里,始终是安稳的。
    此番。
    一是为了削弱世家的势力,昭元帝想动大长公主府和程氏一族许久了。
    沈氏一族的事,并不是今时今日才查到的消息。
    相反,许多年前,就已经有线索了。
    原本,这事早该处理的,奈何后边发生了贺轻尘被皇后推出来,替贺承玦背锅的事。
    当年宫宴上的事,再没有人比昭元帝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只是,顾皇后有意推贺轻尘出来,昭元帝顺势而为,将这个儿推了出去,远离朝堂的纷争,也远离所有的阴谋诡计以及顾皇后的算计利用。
    眼下。
    朝廷动荡,百姓不安,最是需要安定北昭的时候。
    是以,随着一个个世家朝臣的没落,朝中请立太子的呼声,也就越来越高。
    就在贺承玦以为,那个位置已是他的探囊之物的时候,昭元帝的一纸诏书,彻底打碎了他的梦。
    与其他的兄弟一样,荣王同样被圈禁。
    顾氏一族被降职。
    顾皇后则因病在凤安宫调养,无召不得出。
    昭元帝的这一波操作,把所有人,包括沈归荑和贺轻尘都给整懵了。
    他们好像……还有许多事都没来得及做?
    一个帝阙门,就将他们前路的所有危机,阻碍,仇恨,灾祸,全都挡去了?
    简直就……
    离谱!
    ——————
    补:
    关于皇后的小番外:
    对于莫名其妙地上位,贺轻尘并无太大的欢喜。
    重生而来,他想做的事很多。
    计划的也很多。
    然而,昭元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叫他惊心,也叫他不安。
    他至今不知,昭元帝为何是选的他。
    是临时选定的,还是早就想好了?
    倘若是早就想好了的,那么,他这么多年来所受的种种苦难,算什么?
    历练吗?
    他何德何能,叫他的父皇早早儿就想好了,选定了?
    他是嫡出皇子,自小却因父皇不闻不问,母后不爱搭理,甚至对他露出厌恶,漠然的神色,活得像个下人,甚至,还不如下人。
    后来又在南境几番生死,才堪堪撑到回京的那一日。
    饶是如此。
    他前世也没撑多久便生生地死在了贺承玦的手里。
    重回一世,所有的一切,就跟一场梦一般。
    被圈禁的贺承玦,被生病的母后,被贬官的外祖一家……好像前世所有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如今都被踩在了他的脚底下,而他,还来不及做什么。
    行完太子的册封礼后。
    贺轻尘牵着沈归荑,特地去了一趟凤安宫。
    凤安宫内,入目是满地的颓败,宫里洒扫的下人在院子里纳凉闲话,花圃里原该珍贵至极的花草,此刻全都凋零,地上落叶一片片堆叠在一处。
    他甫一走近,草垫上的落叶断枝,便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
    下人脸吓的发白。
    贺轻尘漠然地扫了他们一眼,唇瓣抿紧,并不说话。
    沈归荑留在了门外,贺轻尘是一个人进屋的。
    里边。
    顾皇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神色憔悴苍白,一位陈嬷嬷站在她身边,一语不发。
    听到声音,陈嬷嬷扭头行了一礼。
    顾皇后没什么反应,也没回头,只是,看向外边的眼神,多了一丝凌厉。
    贺轻尘挥了挥手,陈嬷嬷便识趣的出去了。
    他在那儿,看着顾皇后的背影许久。
    好半晌。
    顾皇后才幽幽地转过身来,目光如一汪沉冰:“太子殿下来找本宫,是为何?”
    她出口的话,带着浓郁的嘲讽,视线寒凉,在贺轻尘的身上一扫而过。
    待看清了他身上所穿的蟒袍时,又想起了已经彻底被打压下去的,她的宝贝儿子,她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将贺轻尘烧个干净。
    贺轻尘看清了她眼中的恨意,心下依旧带着窒痛。
    他面色白了白:“母后。”
    “别叫本宫母后,本宫没你这样的儿子。”顾皇后厉声斥责,仿若有这么一个儿子,是她的耻辱一般。
    贺轻尘心下发冷:“为何?”
    “为何?哈……真是笑话,你问本宫为何?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何这样算计本宫和你自己的皇兄啊?
    你当知道,本宫和你外祖一家,将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玦儿身上,你我与顾氏满门的荣光,都系于他一身,如今可倒好,你默不吭声,倒是把我们都被算进去了。
    太子殿下这般心机深沉,午夜梦回,可曾有过些许毒本宫和玦儿的愧疚?”
    贺轻尘唇瓣抿紧:“孤,也是您的儿子。且不说儿臣是否算计了他,便是儿臣成了太子,顾氏的荣光,您往后的尊荣,不也一样吗?”
    怎么就说,只系于他一人?
    他不也是……
    有可能的吗?
    “呵~一样?”顾皇后嗤了一声,“你哪里就能跟本宫的玦儿相比?他是本宫和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是本宫和陛下乃至朝臣百姓都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他生来,就是要继承北昭大统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跟他比?”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贺轻尘。
    眼底里的暴戾和嫌弃,几乎就要溢了出来。
    贺轻尘面色惨白。
    他踉跄着往后退,手落在椅背上,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看着顾皇后,他眼里满是细碎的光。
    他颤了颤唇,一时间,竟觉得那个答案,好像也不是……非要问清楚不可。
    是啊。
    问清楚又能如何呢?
    他的母后,从未对他有过半分的疼爱和怜悯,直到今时今日,她口口声声,说着,护着的,还是贺承玦。
    那个前世今生都在设计自己,都在谋害自己的贺承玦。
    前世的死,是贺承玦做的。
    恭州剿匪受伤,差点儿就死了,也是贺承玦做的。
    他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他同样也是她的儿子,她对他的恨意和漠视,究竟从何而来。
    “您,您到底是为何?我,儿臣难道不是您的孩子吗?为何您的心,就不能稍稍对儿臣偏一分,只一分就够。为何您就这么狠?”
    顾皇后勾着唇,像是在看笑话一般:“你想要本宫偏疼你?”
    贺轻尘:“……”
    “也行啊,不就是做好你的母后吗?多简单啊,只要你跟陛下说,让出你的太子之位,本宫往后,一定,一定好好爱护你这个儿子。你,能做到吗?”
    贺轻尘垂着眸,眼里的失落散去。
    最后,化为虚无。
    顾皇后在发现贺轻尘纠结于这事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手中不是全无筹码。
    她这么说,多少是带着几分试探的。
    她猜测,贺轻尘是因为她的偏心,才生起了跟贺承玦抢夺的意思。
    可惜。
    贺轻尘不会如她所愿。
    重活一世,他要那个位置。
    只有那个位置,才配得上他的阿荑,只有那个位置,才护得住他想护着的人,也只有那个位置,才能叫他永远不必惧怕哪日便身首异处,才能真正地掌控自己的生命。
    把命交给别人的蠢事,做一次就够了。
    他前世,已经做过了。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笼,慢慢地看着顾皇后,嘴里吐出的,是极其残忍的话:“母后当真以为,孤就非要一个答案不可?用一个没什么用的答案,换一个储君之位,母后,您是怎么想的?您这么蠢,贺承玦知道吗?您放心,往后,您依旧是尊贵的皇后,未来的太后,但是,您的宝贝儿子能不能活,可就看孤的心情是好是坏了。”
    说完,他便要走。
    顾皇后叫住他:“你,你是什么意思?”
    “母后尝过身子的骨头,被一寸寸打断,身子像是破了洞的衣裳,血从所有的破洞中渗了出来,而那伤口,要么,是被抹了盐,要么,是被抹了蜜。蚁虫在自己的身上来回吸咬滑动,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的感觉吗?本王尝过,那感觉啊,太痛了,而那痛,是您的宝贝嫡长子,给孤的。孤不在他身上找回来,好像,都对不起孤曾经受过的苦呢。”
    贺轻尘说完,大步流星地就出了屋。
    顾皇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贺轻尘的意思,她整个人僵了一下,而后眼底溢满恐慌,浑浑噩噩,踉踉跄跄地朝着贺轻尘追了过去。
    “你,你站住。”
    贺轻尘不为所动,他牵住沈归荑的手,护着她往外走。
    至于身后,顾皇后的嘶哑声,他权当没听见。
    顾皇后心里着急,又加快了些步伐,狼狈地冲到他前边拦住了他:“贺轻尘,你站住。”
    “母后还想说什么?”
    “本,本宫……你想知道的,本宫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动他。”顾皇后微微咬牙,与贺轻尘谈条件,为的,也不过是保住贺承玦的一条命。
    贺轻尘嗤了一声,还没拒绝,便听得沈归荑答道:“好。荣王殿下的命,儿臣替您保下,断不叫殿下,脏了他那双好看的手。”
    贺轻尘:“……”
    顾皇后眼里一寒:“……”
    贺轻尘微动了动身子,挡住她剜向沈归荑的视线:“太子妃的意思,便是孤的意思,母后,她是本王的妻子,看在贺承玦的份上,孤觉得,您最好是对孤的太子妃,客气些。”
    顾皇后被气的心梗。
    但贺轻尘话里的威胁之意,她也听明白了。
    她不敢多说。
    重新带着贺轻尘回了殿内,而后将贺轻尘想要的答案,娓娓道来。
    她是昭元帝的发妻。
    但,不是昭元帝自己想要的妻子。
    他被承武皇帝找回以后,立为太子,选定她为太子妃,看中的,便是她的显赫家世。
    嫁入东宫后。
    两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当时还是太子的昭元帝对她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地步。
    很快,他们便有了第一个孩子。
    也就是贺承玦。
    为了安抚住顾氏,也为了曾经应下的顾氏的要求,东宫一直就没有第二个孩子出生。
    直到贺承玦顺利长到三岁以后。
    东宫侧妃侍妾们,才断了避子汤,她们也才陆续在子嗣上费尽了心思。
    就在东宫接连传来喜讯的时候,承武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改年号为昭元,是为昭元帝,而她,顺顺当当的被立为了皇后。
    新帝登基,第一个皇嗣的地位总是不一样的。
    后宫嫔妃,谁不想生下昭元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东宫里早已有孕的那几个,更是日日如履薄冰,生怕被盯上。
    饶是如此,她们还是没了孩子。
    孝期满了以后,皇后和众多嫔妃各有各的算盘,每个都打着这样那样的主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
    也就在昭元帝孝期满了不到三个月里的时间,后宫的嫔妃,居然有近半都怀孕了。
    顾皇后以为,作为昭元帝的发妻。
    再次有孕,会让他们夫妻的感情更加密切,更得宠爱。
    哪里知道,不仅没有,相反,昭元帝对她的态度反而冷淡了下来。
    不如她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也就算了,他待她,还不如她怀孕之前的那些时日。
    也就是说。
    她满心期待,满心欢喜地怀上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但,失宠了。
    失宠,还只是开始。
    昭元帝很快就在宫里宠起了几个东宫时上来的妃嫔,新选上来的,也有好几个。
    他就像是在试探那些宠妃一般,从里边找能够与皇后打擂台的。
    彼时,皇后还沉浸在数年的甜蜜,突然成空。
    沉浸在最欢喜,陡地跌落深渊的情绪中。
    她仍抱着孩子生下来,昭元帝会转变态度的想法,收敛了自己的骄蛮,努力学着大度,温柔。
    然而。
    随着她慢慢显怀,她的腹部开始生出了一些细碎的棕黑色斑纹。
    那些斑纹从只有一点点,慢慢地扩大,最后,爬满了她的整个小腹,她的整个小腹,都像是裂痕一般,不断地提醒着她,她正在经历的种种苦难。
    她孕期的情绪越来越差,一度开始自残。
    勉强撑到后边,九死一生地生下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为此,甚至再也没了生育的可能。
    可她得到的,不是欢喜,不是昭元帝的回头。
    昭元帝连看都不看那孩子一眼,就这么由着他在皇后寝宫里丢着,顾皇后刚开始,依旧抱着些希望,听着他凄厉的哭声,还是愿意照顾他的。
    也还想着,毕竟是昭元帝的嫡子,如今,只是昭元帝一时想岔了。
    他会回头,会顾着她的好的。
    哪里知道,就在她身子恢复后的某一日,昭元帝到她的寝宫安歇的时候,会因为小腹上那些恢复不了的斑纹,直接厌弃了她。
    甚至,丝毫不留情面地提到她的小腹,叫他恶心。
    从那以后,整整二十多年,昭元帝再没碰过她,即便是留宿皇后寝宫,两人也是各睡各的。
    她一辈子都不明白,昭元帝为何独独对她这么狠。
    一辈子都不明白,原本的恩爱,怎么就这么的,昙花一现,说没就没了。
    没有地方哭诉发泄,最后,她的怨气,全都压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而那个孩子,就是贺轻尘。
    仅仅是因为那些莫名的失宠,因为她身子的变化,因为昭元帝的态度,她彻底厌弃了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儿子。
    前世今生,对他都不曾有过半分的心软,。
    贺轻尘听完了她说的故事,只觉得荒唐可笑。
    困扰他两辈子的答案,竟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只是这么简单的,荒谬的答案。
    他大笑了一声,对顾皇后的那一丝母子情,彻底断裂。
    “母后,您不是正常的方式,怀上儿臣的吧?”他苦笑了一声,质问她。
    顾皇后一愣,抿紧了唇瓣,低垂着头。
    “为何要用非正常的手段怀上儿臣呢?想来,是因为您生下贺承玦以后,就一直未有身孕,您不愿叫旁的人生下父皇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您使了手段。那手段,当然不只是用非寻常的手段怀孕,还包括,打压其他嫔妃,叫她们没了生出父皇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吧?”
    这种事,他稍稍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那些个东宫便有了身孕的人,最后都没能生下来,他的母后,在其中出的力气不少吧?
    这么多年了,她就没想过,为何她始终没有怀上第二个孩子?
    贺轻尘涩然地笑着摇头,转身离开。
    答案,他有了。
    还真是,叫人心灰意冷的一个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