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上寝宫前逗留!”一名太监急步朝章阳他们这边走来,人还未到,刺耳的嗓音打断章阳几人谈话,划破寂静的夜色传入三人耳中。
章阳无心再欣赏皇宫里的夜景,心想:“终于来了!”
带路的郭亚镜听见斥责的声音,下意识后撤两步,向章阳身边靠拢。
他看向章阳,瞬间明白,章阳刚才拉住他,询问观星楼的事情并且还对观星楼指指点点,竟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引起值班太监的注意。
他不明白,章阳为什么这么做,惊恐之下,有些后悔带章阳他们进来:“章大人,你为何要坑我啊?”郭亚镜苦丧着脸,欲哭无泪,一副委屈的样子。
寇建山听郭亚镜说完,也跟着开始担心,接过话,声音略带颤抖:“寝宫前逗留可是大不敬之罪!重则会被认为有意刺王杀架,要斩立决,轻则也是意欲窥探圣私,处剜眼割耳之刑。”
“完了,完了!”寇建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仿佛是自言自语。
章阳看到他们这么害怕,担心两个武夫受不了刺激,一旦发起狂来不受控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急忙出言安慰:“你们放心好了,这里距离寝宫还有些距离,我故意拉住你们在此驻足停下,就是为了避嫌,我这是在救你们!这里能看见寝宫内的情况吗?”
“不能,不能,不能!”郭亚镜和寇建山一起摇头。
章阳又问:“除了偶尔的丝竹管弦之声,你们能听见寝宫里人说话吗?”
“不能,不能,不能!”,两人再次一起摇头,像两个整齐的拨浪鼓。
“那我们何罪之有?章阳反问。
“对呀,距离这么远,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又有章大人陪同,一定安然无恙”,想到这里,两人长出口气,放下心来。
章阳见两人放松下来,脸上甚至升起了劫后余生的微笑,见他们不再担心被处罚,就想整蛊他们一番。
他语气一转,正色道:
“不过,我听说练武之人,目力和耳力都异于常人,二位统领大人武艺高超,不知哪一位更胜一筹?”
放松的两人,顿时又紧张起来。
“当然是郭副统领!他的武艺在内卫中一直是公认的第一高手,所有明卫暗卫都不如他,俺老寇也佩服得很!”,寇建山抢先开口,把郭亚镜卖了。
郭亚镜听了,暗骂寇建山娘:“你生的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时候,知道说实话了?知道我比你厉害了?佩服我,你还处处刁难我?你小子坏透了!”
急忙解释:“寇统领说得哪里的话!大统领是大内侍卫正统领,武艺方面肯定高过我不少!皇上是不会看错的。”
郭亚镜直接搬出皇上,寇建山顿时卡了壳,:你…你…”,眼看着脑门冒汗,急中生智道:“我前段时间练功受了点伤,现在目力和耳力大不如从前,就是普通人说话声音小一点我都听不到,最近金票作坊里很忙,一直未来及去看大夫”。说完还不忘捂着胸口,煞有介事地用力揉两下。
“我前段时间中了毒,也功力大减!”,郭亚镜抢过话,急忙解释,他想起歹人劫持李宪丰时,打斗中有人撒石灰粉的情景。
“谁说石灰粉不是毒?我说是毒,就是毒,真要有人问起来,我就说石灰粉里掺了毒!你能把我怎么滴?”郭亚镜打定主意,目光坚定,咬定自己也中了毒,还故意用力咳嗽两声,演技浮夸令人不忍直视。
两位武功高手转眼间都变得孱弱不堪,不由得让人好笑。
“那二位还需要再比武分个高下吗?”
“啊?”两人同时被问得一愣。
急忙挥动双手拒绝:“不用,不用!”
“那怎么行?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章阳玩兴正高,不肯轻易放过两人。
两人听了,瞬间安静,他们比武,都想着用什么方法赢了对方,尤其寇建山,头皮都挠破了,还没想出对策,这下好了,都在琢磨怎么输!
还是郭亚见最先反应过来:“章大人莫要再吓我俩了,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我俩最近身体不适,猜拳决胜负亦可。”
他嘴上奉承,心中更加对章阳不敢小觑:
“这个章大人考虑事情当真周详之至,今晚,如果自己冒然带人过去,万一看到或听到不该知道的东西,势必触犯皇上的忌讳。”
“好险!好险!”郭亚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阵后怕。
章阳又救了他一次,郭亚镜打心眼里对章阳既感激又佩服:“难怪章大人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被皇上宠信,这心思细腻得果然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比,以后一定多和章大人多多学习。
他想起自己学武之初,认为只要练好武艺,就可以杀敌建功,只要武艺越高,杀人越多,将来的成就就会越大,官职也会越高。
师傅却告诉他:“武艺之道没有穷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遇见高人是你的造化,切不可与之为敌,也不可失之交臂,高人一般不会自降身份,与你相随,需要有心人主动上前,放下姿态,才能偷学到一招半式。”
他一直以为师傅说的是武艺一道,今天见识了章阳的厉害,突然醒悟:“师傅的高人理论适合所有事情,尤其是为人处世之道。
自己和章阳的差距太大了。即便是寇建山,自己也有很多不如对方的地方,不然,自己明明武艺强过他很多,才堪堪一个副统领的职位?”
他心里反复默念着“不可失之交臂”,想抓住这次接近高人的机会。
寇建山十分赞同郭亚镜提出的“猜拳比胜负的想法”,正想开口表态,抬头却看见值班太监提着灯笼,带着两个小太监已经走到三人面前,借着灯光,他认出那掌灯的太监竟是来禄,吓得立即闭嘴,不再出声。
来禄想看清三人容貌,他把灯笼贴到离他最近的郭亚镜脸上,昏黄的灯光下,郭亚镜的脸变得惨黄惨黄的,仿佛这灯笼不再是灯笼,而是泛着波光的尿桶。
章阳看到,心里陡然想起一句话:“撒泡尿照照!”
来禄哼了一声,照清是周亚镜后,又转向寇建山,同样冷哼一声,不知是生气还是鄙夷,最后灯笼转动,冲着章阳的脸过来,章阳手臂向外一推,挡住贴过来的灯笼,手臂顺势向下用力一抓,抢过灯笼,推开来禄。
他学着来禄的样子,把灯笼贴在他的脸上,这个太监他竟然认识,只是不记得姓名。
“原来是公公!”章阳的声音响起。
两个小太监看见章阳抢下灯笼,就要上前动手。
来禄听出是章阳,刚要升起的怒火顿时消了,连忙制止小太监:“住手!这是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