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退下吧。”
裴昭轻声道。
思沉站在原地没动,意外道:“属下办事不力,娘娘不惩罚属下?”
裴昭心思着现在已经火烧眉毛,她哪能顾得上惩罚一个暗卫,何况其直接上司是凌风,不得力换一个便是,还轮不到自己去处置。
只摆摆手道:“那医师诡计多端,不怪你。”
少年却不知想哪去了,眼底蓦的一亮,拱手拜了一礼才离开殿中。
翌日裴昭早早来到椒房殿,林清比她醒的更早,已经备了两盏茶在候着,见她入殿先秉退了下人。
“昨日原是本宫的不是,没想到太后照顾陛下心焦气躁,不该把贵妃前去海棠宫的事告知她,太后为了陛下也操心的病了,贵妃不要和老人家置气才是。”
林清斟了碗茶,态度极诚恳的道歉。
裴昭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张望四周,只随口答道:“无事,娘娘叫本宫前来,不止是为了这件小事吧。”
林清便也开门见山,“正是,时下太后也病了,后宫里的事全落在我身上,本宫的身子贵妃也知道,恐有力不从心...”
裴昭早已有了算计,听了一半,直接道:“我自会全力协助皇后娘娘料理好后宫,娘娘只管照看好陛下和太后,其余事情都吩咐给我去做便可。”
她未提全权接管,意思只是领了命令去办事,林清听了十分高兴,连连点头。
二人又聊了些禁军侍卫部署,裴昭要求直接封禁皇宫,不经她二人允许,不许任何人出入,意指像从前谢莞情领外边医师入宫的事,断不能再次发生,林清没什么意义都应了下来。
末了,裴昭又望了望外殿,问道:“今日怎么不见王公公?”
林清被她没由来的一句问得有些懵,也没多想只道:“不知忙什么去了,一早都没见人,他照理的事情多,经常如此,贵妃可有事找他?”
裴昭摇摇头,“无事,本宫想去看看大皇子。”
林清应声起身,想拉她前往偏殿,却被裴昭轻轻推开,“皇后娘娘该去看看陛下了,还有太后的病情最要紧,臣妾自己去陪着大皇子就好。”
林清怔了一下,吩咐两个女婢前往带路,自己便没再跟着了。
裴昭对椒房殿这个院子早已轻车熟路,来到萧景炤房间,便斥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在小床边坐下,手抚着摇篮轻轻摇晃。
幼子沉沉睡着,裴昭晃了一会儿,又唤出思沉,问了些暗卫常用的杀人手段,最后竟想向其讨要一种迷香。
思沉露出为难神色,“娘娘想要控制什么人,尽可吩咐属下去做。”
裴昭微微一笑,问道:“若我想杀一个人,但尚未抓住他犯错的把柄,你会帮我杀了他么?”
思沉怔了一下,半晌才道,“属下可否问下,娘娘为何要杀他?”
说完又立即垂下头,“属下该死,不该过问主子的理由,娘娘若要杀他,交给属下便是。”
裴昭转身语气忧伤道:“本宫怀疑他想谋害大皇子,可大皇子养在椒房殿,不在本宫身边,无凭无据的说了,皇后娘娘也不会信。所以身为母亲,每每担忧起来,夜不能寐...”
思沉语气坚定道:“请娘娘将此事交给属下。”
裴昭温温一笑,“你且让本宫再想想,也不能只凭猜测就杀人性命,总要有个七八分把握。”
于是一刻钟后,王公公一回到椒房殿,就被叫进了偏殿。
他俯身行礼,裴昭未喊平身,只走到其身前,仔细一闻,悠悠道:“王公公这身上的香味,是从莞贵人那过来的?”
谢莞情曾想用南疆进贡的香料,抓自己和萧峥的把柄,却不想这香亦会暴露她自己的马脚。
王公公明显愣了一下,忙解释道:“皇后娘娘担忧二皇子,所以臣隔个一两日便去看望一次。”
裴昭微微一笑,“这香味倒确实是二皇子那间屋子里的。”
只是心里下了决定。
这人决不能留,谢莞情已然和高瑾珩勾结在一起,谢家落魄至此,她有理由仰仗北境帮其恢复官爵地位,甚至不惜投敌叛国。王公公又被高瑾珩抓着把柄,这个时候和谢莞情走近,若说只是巧合,裴昭是绝不会信的。
当即将桌上茶盏挥到地上。
嘭嚓——!
随着一声脆响,早已侯在殿外的思沉闪身而入,王公公只是个太监,还不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已被钳在身后,腿弯也挨了一下,直接跪倒在地不能动颤,全程连思沉的样貌都未看清。
裴昭快步走过去,眼神中的杀意让王公公立即明白过来,对方是想杀人灭口,将偷换皇嗣一事永远掩埋起来。
他抬眸瞳孔骤缩,正要开口喊出那件秘事,裴昭已经拔下一只发簪,插进了他的脖子。
随着两股鲜血喷涌而出,王公公圆睁着双眼,在她面前缓缓倒下。
哇——!
殿中种种动静,或是弥漫的血腥杀气,终于将沉睡的婴儿吵醒。
“你先离开这。”
裴昭说,用手帕擦拭着手指上的鲜血。
暗卫虽然随主人差遣,但却不是她随意杀人的工具。尤其,王公公还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这般做法不要说凌风那,就是林清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思沉看着她手上越擦越混沌的鲜血,露出担忧神色,听见门外传来宫人聚来的脚步声才不得不从窗子离开。
——
椒房殿中。
十几个下人跪了一地,中间是一白布遮盖,已然死透的王全。
裴昭长袖掩面,哭的泣不成声,林清在一旁满面惊诧,“王公公为何要杀大皇子,贵妃是不是弄错了...”
裴昭止住哭声,抬手指了指萧景炤,又呜咽呜咽哭了两声,“皇后娘娘请看,大皇子脸上的红斑,和昨日二皇子脸上的一模一样...”
“这也不能说明,是王公公所为啊。” 林清显然不信。
“王公公常去海棠宫,除了他,还有谁能同时接触到两位皇子,何况,他被臣妾发现了,二话不说就想杀人灭口,臣妾失手才杀了他。”
人死无对证,裴昭知自己全是一面之词,但也无人能证明是谎话。
林清无奈叹气,自己宫里的掌事公公死了,她这边如何也不能搪塞过去。何况人虽死了,却不能什么罪状都往一死人头上按,这也有损椒房殿的名声。
只道:“所幸大皇子无事,但对皇子下毒一事,个中原因动机,受谁指使,必须得一查到底。”
裴昭听着直点头,“皇子生病是先从海棠宫起的,且近来莞贵人又请了外面的医师入宫,该先从此人查起,臣妾以为,应以莞贵人名义立即传唤此人入宫,细细审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