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玉笑够了,也没拦着她。
等裴昭走了,秋蔓才担心起来:“娘娘,她要是再得宠,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柳江玉微微一笑:“那是当然,但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冒然出手,说不定我们也会跟她一个下场。”
秋蔓摇摇头:“皇上怎么会知道是我们搞的鬼,裴选侍失去了孩子,又被打入冷宫,想不开跳河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们皇上,也没几天好活了,他现在只顾着椒房殿和储君,哪有闲工夫管一个小选侍。”
柳江玉听了,想了想,开心地笑了:“妹妹说得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次绝对不能留下后患。”
——
椒房殿内。萧凛轻摇着婴儿的小床,满脸带笑。
萧景炤刚刚吃完奶,睡得正香。
林清在一旁看着孩子,心思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这孩子天性善良,以后肯定会把你当作亲生母亲。景炤这性子有股子烈性,还挺聪明,好好培养,将来定能保楚唐江山太平。”
萧凛唠唠叨叨地说着,偶尔还咳嗽两声。
林清赶忙递上一盏热茶,让他润润喉,然后说道:“臣妾认为,陛下对贵妃的处置,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萧凛一听,笑容瞬间消失,眼睛一眯:“她居然说你和燕王勾结,还说你心慕萧峥。这难道不是污蔑吗?皇后,你也这么觉得?”
林清转过身,不敢正对萧凛的目光,只道:“是与不是,陛下相信臣妾就好。但是臣妾夺了贵妃的孩子,她又落得被打入冷宫的下场,清儿于心有愧。”
闻言,萧凛目光温柔下来,走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腰,轻声道:“皇后就是太过心软,朕才不放心,先把后宫前朝一切不安分的人,全部扫清了,再把江山交给你们母子。”
林清还想再说什么,萧凛又道:“裴昭并非如你表面看到的一般,温顺可人。她是裴宿的女儿,野心绝不会小,现在又痛失爱子,以后如能肯与你好好相处。
现在景炤年幼可爱,待幼子长大,若念起生母的好,到时你该如何自处?
有些祸端,还是从苗头掐灭为好。”
林清身形顿了顿。
将男子揽在腰间的手拿开,转身垂首道:“还请陛下赦免贵妃,此事,毕竟是臣妾有错在先。”
萧凛瞬间沉默,良久,抬手捏起女子的下巴,让其眼神再难躲闪自己的目光,“那请皇后如实告知朕,传给燕王的那封信里,你都写了什么?”
林清眨了眨眼睫,坚定道:“告知燕王不得应召入京,赐婚实为幌子。”
“没了?”
“没了。”
林清回答。
音落,钳着下颚的那只手蓦的用力,直将她甩了出去,好在扶住了桌角才没有摔倒。
萧凛见状赶忙过来搀扶,眼神中满是悔色,他从未对眼前女子发过这么大的火,甚至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前朝的事,以后还是交给丞相处理,皇后就不要插手了。”
萧凛说着,去握林清的手,但是对方极快的向后躲开了,这让其眼底墨色犹如阴云密布。
林清垂眸侧过身,“天色已晚,陛下该回龙泉宫了。”
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有那么一瞬,让萧凛彻底后悔,后悔不该对裴昭严厉处置,至少昭儿从不会这样冷落自己。
真的有人仿佛是冰做的,无论自己怎样用心,都捂不热。
但是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有些委屈道:“朕不是怪你想救燕王,但是你告知他赐婚为幌子,以后让朕的话如何取信于人,如果是语轻,定能妥善处置此事,所以——”
不待他说完,林清直接屈膝行礼,“臣妾累了,恭送陛下。”
被直言送客,萧凛僵在原地,袖中紧攥的手掌已然指节发白。
他顿了顿,叹气道:“君无戏言,冷宫裴氏非去不可。如果皇后真有心赦免她,这份情,就让她将来记在你名下吧。”
说罢,款步离开。
——
未央湖。
裴昭没想到柳江玉二人把落井下石,做的如此干脆利落,她才被贬了位份不过半日,就有宫人趁着天黑,将她打晕了推进湖里。
湖水冰凉,将她整个人都冻麻了。
迷迷糊糊间似被什么人捞了起来,那人满身酒气,不知是不是把她也熏的醉了,只觉四周摇摇晃晃的,让人意识更加迷离。
“喂!醒醒了。”
“我说你真是命大啊,本王偷摸着入宫,都能撞见你被害。”
竟然是萧峥的声音?
裴昭蓦的睁开双眼,看见四周黑漆漆一片,应是在一船舱里,船极小,她躺在一边,男子就坐在两步外的另一边。
月光从船舱帘子缝隙中漏下,照在他俊朗的脸上,裴昭头一次觉得,这个男子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她欠了欠身子,想坐起来,一件长袍从肩上滑落,露出她浑身湿透凹凸有致的春光,裴昭忙又将长袍提起。
“你好大的胆子,陛下要召你入京杀了,你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她说。
不愿欠这个人的,也怀着一丝报复的念头,既然对方又救自己一次,便将萧凛的计划透露出去。
萧峥转过身,笑道:“我早猜到了,就是不放心这位皇兄,才潜入燕京。”
裴昭不解,“那不是自投罗网么,你能带多少人,燕京有那么多禁军,护城军...”
她一一盘算着,这些军队加起来足有几十万,这家伙过来就是送死。
萧峥被她认真思索的模样逗得一笑,“谁说我要和燕京为敌了,我是怕这位皇兄再糊涂下去,楚唐要被他消耗完了。”
见裴昭露出不解神色,也懒得解释,只道:“说了你也不懂,你先告诉我,皇后林清,是不是真被幽禁了?萧凛可要杀她?”
裴昭摇头,“陛下只是怕她与你联系,对她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不惜夺子嗣给椒房殿,又怎么舍得杀她。”
萧峥点点头,放心下来,“谁的皇子能入椒房殿,是她的福气啊。”
裴昭闻言,气的抓起身上那件袍子,就砸了过去,“是本宫的!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萧峥听着一怔。
片刻后露出几分愧疚神色,竟有些小心翼翼的把衣服递过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裴昭气的不想理他,只接过衣服裹在身上。
沉默的气氛透着尴尬。
半晌,萧峥先开口道:“那你在宫里过得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