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莞情温温一笑,神情惊诧道:“胎动这么严重的吗?
不会是夫人身体有恙吧,要不趁太后在,请几个医师来诊脉一看?”
裴昭心中冷笑一声。
就知道这母女二人此行,拜见沈颜是假,前来探自己的虚实是真。
只是这谢莞情端着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心机比之谢莞心,却是多了几倍不止。
好在她早有心里准备,立即拒绝:“不必了。陛下从宫里指了最好的太医过来,日日诊脉,我身子无恙,胎动实属正常。”
谢莞情哪肯罢休,还要再劝。
沈颜察觉到这边有纠缠不休之意,本就因刚刚裴昭告发谢氏谋害皇嗣,心里多了些防备,此刻一见,越发觉得这对母女不怀好意。
声音抬高了几分,“莞情啊,来和本宫说会话吧,裴氏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裴昭心里松了口气,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蒙混过去了。
忙起身拜礼,匆匆离开正殿。
看着她消失不见的身影,殿中母女二人恨恨交换了个眼色。
颜非玉明明说,已经打掉了裴昭的胎,只是那场大火因放的太过匆忙,没能将这妖女烧死。
为何她的肚子还能一天天大起来。
难道是颜非玉欺骗了谢家?
谢夫人百思不得其解,谢莞情却是反应极快,眼波流转间心里已有了办法。
她莹莹几步走到沈颜身边,乖巧道:“太后这次路过清水,一定要多住几天,母亲大人早就念着您来呢。”
沈颜笑着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哀家打算等裴氏生产,然后带着皇孙一同入京,至少要在这住三个月。”
闻言谢莞情露出惊喜神色,扭头去看谢夫人,“清水河的景色最是美不胜收,我们理应请太后赏景游玩,母亲觉得呢?”
谢夫人满脑子想的都是裴昭的肚子,被她一问有些发蒙,连忙应道:“自然自然,七夕将近,届时河上有水灯游会,热闹有趣。”
提到游会,谢夫人不禁想起半年前,也是举城欢庆之日,她的儿子被人活捉在西港,以贩卖芙蓉草罪被处以死刑。
心中悲恸的几欲崩溃。
这一切,都是拜那裴氏所赐。
她恨不能将那妖女碎尸万段。
于是嘴上应声,脸上却是一片死灰。
沈颜看她的模样哪还敢应邀,只尴尬笑笑,“本宫此行是护萧氏孙儿平平安安,游玩的事,待以后有机会吧。”
说到皇嗣安危,谢莞情也不敢再劝,乖巧点点头,“太后说的是,是莞情考虑不周,一切当以皇嗣为重。”
沈颜拍拍她的手,心里暗暗夸赞,倒是比她姐姐聪明的多。
三人又闲话片刻,谢夫人便和谢莞情离开别苑。
一登上前往谢府的马车,谢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长鸿啊,我的儿...是母亲没用,竟让那妖女活到今天。”
说着,有些气急的看向谢莞情,“你也是,那裴昭抓住你的手,你就僵住不动了。
离得那么近,你随便搞点动作,我们的医师不就有理由进去诊脉了么!”
原来母女二人早在随行的队伍中,备好了医师,就待揭穿裴昭肚子里的秘密。
谢莞情被她喝的一愣,垂眸温声解释道:“太后就在座上看着,女儿如何敢对皇嗣动手,若是下手没了轻重,丢命的可不止莞情一人。”
到时候整个谢家都跑不了。
谢夫人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被悲伤冲昏了头,顾自流着眼泪,谢莞情轻叹一声,又道:
“其实女儿刚刚想到了个主意,想在行宫里揭穿裴昭的秘密,难度太大。
今天看太后对我们的态度,显然上次谋害皇嗣一事,她是有所戒备的。
我们若再三拜访,更显得别有用心。”
说着,压低了声音,“所以女儿刚刚是想,若想动手,必须得让裴昭离开行宫,可是沈颜直接拒绝了出游...”
音落。
谢夫人才反应过来,刚刚谢莞情的用意,只能怪自己反应愚钝,错过了时机。
“这种事,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呢,当着太后的面提出来,我如何能懂你的心思。”
她没好气的抱怨道。
明知眼前这个女子,比自己的嫡女谢莞心稳重,聪明的多,可越是如此,她看谢莞情就越发讨厌。
谁让她不是自己亲生的呢。
谢莞情暗暗憋了口闷气,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母亲别急。
莞情倒是觉得,太后拒绝了也好。
毕竟出游这事,还是得让他们亲自提出来,这样之后无论出什么事,谢府都能撇的干干净净。”
谢夫人听着眉心紧锁,“可沈颜的意思,要死守着那个妖女呢...”
谢莞情温温一笑,“清水河外的女娲庙,保佑母子平安,最是灵验。且全清越就这么一座,太后对神佛一事最是虔诚,想让她去拜拜女娲娘娘,应该不是难事。”
闻言,谢夫人终于眼底一亮,焕发出无限生机。
马车抵达谢府时,已是月上三竿,谢长君侯在门外,见马车停下,上前迎接母女二人下来。
自从谢长鸿去世,他这个庶子成了全府的指望,父亲甚至向萧凛请命,将军侯爵位传于自己,而萧凛并未拒绝。
只待一道圣旨,自己便也是伯爵爷了,风光得意不过如此。
谢夫人现在也对他客气的多,除了以后要仰仗这个儿子,更是为了那个关在冷宫的女儿谢莞心,也就只有谢莞情能救她了。
三人简单寒暄,在府中分别,谢长君和谢莞情一道回了小院。
门在身后合上,谢长君先开口了,“夫人去行宫也就算了,姐姐你为何要掺和进去?”
谢莞情坐在桌边,不紧不慢的给弟弟斟了碗茶,解释道:“夫人有意让我见见太后,亲近些,以后入了宫或许能得她老人家照应呢。”
谢长君气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三月前夫人密谋杀害裴昭,她肚子里的皇嗣一旦出事,我们都得死!
还嫌谢家惹的祸不够多么,陛下再好的性子,也有忍无可忍的一天。”
他说的口干舌燥,可见是真的急了。
谢莞情却淡定如常,笑的极淡,“你也知道事关皇嗣,我们同是谢家人,一个也跑不了。
我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