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不偷懒的，你们侍候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心里清楚的很。”
    裴昭走到二人身前，只淡淡扫过一眼，就让人觉得威压逼人，仿若暗藏杀气。
    秀珠还可以强作镇定，秀玉的额头直接渗出滴滴冷汗。
    不过裴昭只丢下一句，“先起来，随我一同去拜访柳庶妃吧。”
    二人诺了一声，才垂着头跟在其他婢子后。
    裴昭现在升了位份，按照侧妃的份例，院里应配一个掌事女婢，六个普通女婢，外加四个小厮。
    掌事的自然就是春桃，她这次出来还把院里女婢都带上了，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柳江玉的芳玉阁走去。
    柳江玉正坐在阁楼上悠闲的喝着茶，远远望见这阵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日汤里下毒的事，被发现了？
    她自认这件事做的干净利索，未留下任何马脚，忙稳了稳心神，笑意盈盈的下楼迎在门前。
    裴昭在她身前站定时，一改前两次狼狈模样，笑的温婉妩媚，娴静如水，饶是柳江玉一个女子，也不由得心神一荡。
    这般倾城绝色，受宠也就不奇怪了。
    “还好姐姐起的早，妹妹正担心是不是叨扰了”
    裴昭轻轻握住柳江玉的手，对方扫过她身后几个女婢手中抱着的东西时，笑容逐渐变得不自然。
    “有话进来讲吧。” 柳江玉的语气有些冰。
    裴昭微微一笑，带着人走进院中。
    殿中落座，两个婢子恭敬端上茶水，裴昭端起一掀杯盖，扑鼻的清香四溢开来。
    “姐姐出身富贵之家，吃的用的果然都是最好的，这样的好茶怕是连殿下那都没有呢。”
    裴昭由衷的说。
    柳江玉轻笑一声，沏了口茶，“妹妹一大早过来，该不是来炫耀你宿在听竹苑的风流韵事吧。”
    茶盏放下，她目光悠悠看向裴昭。
    侧妃又如何，下毒陷害又如何，柳家每年为萧凛支出几百万两军费，她赌即便证据确凿，萧凛也不会动她分毫。
    目光交战间，裴昭知对方家大业大自是底气十足，但自己此来也并非兴师问罪。
    茶香入口，垂眸一笑：“不过和自己夫君亲近几日，算不上什么风流事。”
    这一低头倒是坦坦荡荡，没有半分含羞带怯，柳江玉看着一顿，也觉自己失言。
    虽然流言都说她是游船下来的，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萧凛，才如此受宠，但在柳江玉眼里，闺房趣事，算不得下流手段，能得宠就是个人的本事。
    就像王公贵族，也不比商贾妓子高贵多少。
    “有话直说吧。” 她很没耐心。
    裴昭温温一笑：“姐姐心直口快，妹妹喜欢姐姐的性子。”
    说罢冲身侧点头，春桃立即示意候在院外的婢子都进来，将怀里抱着的几个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殿中站定。
    柳江玉淡淡看了眼那几个盒子，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表面依旧镇定如常。
    裴昭目光在殿中六个婢子脸上扫过，扭头道：“妹妹病着的那几日，姐姐的婢子与听雪院里的人往来颇多。妹妹便想，若是芳玉阁人手不够的话，今日妹妹刚得了几个婢子，姐姐不如挑两个来侍候，如何？”
    闻言，还不待柳江玉开口，秀玉先行跪在了她身前，“婢子愿意侍候柳庶妃身边。”
    秀珠见状气的直翻白眼。
    这个妹妹太沉不住气，虽然裴昭知道她二人和柳江玉往来过密，但当面承认只会让柳江玉为难，就更不肯留下一对不懂事的下人了。
    果然，柳江玉冷眸扫过，满是威胁之意，“芳玉阁能有什么事呢，不需要那么多下人，谢谢侧妃好意了。”
    裴昭微微一笑，“那姐姐有需要时，尽管告诉妹妹，千万别客气。”
    说着看向秀玉，“这对姐妹惯会偷奸耍滑，送给姐姐是万万不行的，到时候定给姐姐挑两个聪明伶俐的。”
    说罢冲几人挥挥手，春桃立即会意，带着一行人都离开殿内。
    秀玉从地上起来，气的暗暗咬牙，主子最忌讳离心的下人，经过刚才这么一出，等下回听雪院恐怕更没有好日子了。
    殿中，柳江玉知道接下来才是正事，也秉退下人。
    只剩她们两人，裴昭走到刚刚女婢放在桌边的盒子时，葱白的手指抚上，盒盖打开，里边锦帛包着一团白乎乎之物。
    “这南疆来的稀奇玩意，我们的医师不知其是至寒之物，若女子吃了，轻则腹痛小产，重则终身不能再孕。”
    裴昭悠悠道来，“所以才让内务府及时拦了下来，又想是姐姐家里送来的东西，不敢私自处置，特拿来一问，姐姐弄这些药材，是有何用？”
    柳江玉闻言心下一沉。
    果然在她汤里下药一事，全暴露了。
    只是这药初入楚唐，知道其药性的人寥寥无几，且这药材味道甘甜，少食身体不会有任何不适，所以之前都是当做食物混进来的。
    裴昭又是如何知晓这药材来历的？
    斟酌片刻，才道：“这是南疆冰川莲，可以清凉去燥，家里送来让煮食的，不知侧妃所说，竟可以用药。”
    她也不算说谎，这冰川莲确实可以做食物，要想毒坏人的身体，要用大量熬制才行。
    大不了萧凛问起，她就一口咬死，是有人偷了自己的雪莲，拿去害人的，到时候推出去两个背锅的，只要萧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算过去了。
    柳江玉拿定了主意，底气也更足了，“侧妃还有事么？”
    啪——
    裴昭合上盒子，笑中带着一丝寒意，“既然姐姐这样说，那妹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不过提醒姐姐一句，姐姐身怀有孕，这冰川雪莲，还是少食为好。
    何况，妹妹这副身子与殿下过寒江后，就彻底坏了以后再不能生育。但是府里还有谢侧妃，姐姐留着这些寒物，若是冰心堂那位身子有了什么闪失，只会给你自己找麻烦。”
    说罢，带着一行人款款离去。
    柳江玉怔在原地，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是让府里医管处诊出的，不过三两日的事，因着萧凛抱病不见人，她才未告知任何人。
    没想到裴昭竟先一步知道了，难道她在医馆有亲信之人？
    也正是为了这个孩子，她才临时起意，想对裴昭下手，因为只要自己生下长子，那侧妃之位便唾手可得。
    虽然都是妾室，但侧妃的尊贵远非庶妃可比，既可以代王妃参与世家的往来，还可帮着管理府中事项，这可以极大方便她帮柳家走动生意。
    她垂涎不已，却在一夜之间，让裴昭捷足先登。
    而错过这一次，再想封上侧妃，就只能等萧凛立王妃后了。
    柳江玉不禁心中有些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