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玉砌继续呆愣原地。
好一会,他松开苏芸萱,起身再次背过身去道:“好,我同意你,半年,你陪我半年,半年后我给你心头血,且这半年丰岚不继续攻打云晟。”
“谢谢你,丰玉砌。”身后苏芸萱声音嘶哑。
丰玉砌略感委屈又道:“我同意将时间缩短到半年,但这半年里你必须一直待在我身边,不准回云晟。且半年后能不能让我心甘情愿交出心头血,还要看你这半年的表现。”
“好!”苏芸萱回答得毫不迟疑。
缓缓起身,苏芸萱轻轻拍了拍身上灰尘,犹豫着问向站在原地不动,背向她的丰玉砌,“我可以先写封信送回云晟吗?”
“你要写给哪个?”丰玉砌陡然转身,眸含怒意地瞪向苏芸萱。
苏芸萱畏缩地后退半步回:“报个平安。告知旭王,丰岚暂时不会继续攻打云晟。”
这话提醒了丰玉砌,丰玉砌面上怒意愈发浓烈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命苏沐逍尽快将天去的尸身完整的给我送回来。”
苏芸萱咬唇,声音愈发嘶哑,“沐逍姑父被你重伤得也快不行......”
“那是他咎由自取!”丰玉砌恶狠狠打断,似是想到什么,他猛地上前一步质问,“你们将天去怎么了?”
苏芸萱忙急急解释:“没有怎么样,来丰岚军营前,我已下令备冰棺,护好天去尸身。”
“算你还有点良心。”丰玉砌瞪了苏芸萱一眼,讪讪言。
担心丰玉砌不能真正压住仇视云晟的将士们,苏芸萱再次开口:“丰玉砌......”
才喊出名字,丰玉砌再次打断她道:“从今以后,你不准叫我丰玉砌。”
“那我叫你什么?”苏芸萱迷惑。
偏头避开苏芸萱视线,丰玉砌假意咳嗽一声,拳头抵嘴小声道:“不能加姓。”
“玉砌?”苏芸萱问,问完想起第一世丰玉砌还是魔君时,她就是唤丰玉砌为玉砌。
不愿时常忆起过往,苏芸萱思忖一瞬,忽略丰玉砌朝她点头的动作,她问:“我听父亲喊你砌儿,要不我也喊你砌儿吧?”
“你敢!”二字从牙缝里挤出,苏芸萱畏缩得再次后退半步。
瞧得丰玉砌忍无可忍问:“怎的,条件谈好了,就开始躲我了?刚才是哪个不知廉耻、几次三番勾引我的?”
脸颊爆红,苏芸萱紧张得捏紧了双手。
方才脑中全是要成功护下云晟和拿到心头血的信念,所有心思都用在观察、揣摩和拿下丰玉砌之上,哪还有功夫在意什么廉耻。
这会,谈判成功,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理智全部回笼,如何能不羞耻和惧怕。
她目光躲闪,双颊绯红,唇瓣被咬得鲜红欲滴,这模样倒是同还是叶子晴时的她颇为相像。
丰玉砌仔细打量着,满意地也学着咬了咬唇,心脏因激动而加快跳动。
二人皆没有再言语,帐内霎时过分安静得尴尬。
丰玉砌候了好半晌,苏芸萱都没有主动投怀送抱的意思,心中怒气再起,丰玉砌轻哼一声提醒:“嗯哼——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的表现若是不能让我满意,休要怪我不认账。”
“我想先写信。”苏芸萱抬头,小心翼翼瞧向丰玉砌。
丰玉砌也不想再惯着,板起脸剜了苏芸萱一眼,嫌弃道:“这就是你的诚意和表现?”
“不是,我很有诚意的......”苏芸萱急忙表态。
“我可没见着一丝诚意。”丰玉砌再次轻哼一声,侧过身去。
“我知道了。”压下心内强烈的羞耻感,苏芸萱努力调整好心态,低声道,“你命人备水吧。”
“备水干什么?”丰玉砌迷惑。
“备水沐浴,我.....我先洗干净了,免得你嫌我......脏。”
她这最后一个“脏”字细小得仿若蚊蝇,头也跟着声音越俯越低,丰玉砌忽地有点扫兴。
这还不若同他斗气时来得勾魂呢!
又狠又怂,还真是一点没冤枉了她去。
她都成亲了,还这般害羞......
成亲?
那个千刀万剐的病秧子!
浑身怒气腾腾窜起,丰玉砌转身大步朝外走。
苏芸萱被他这变幻无常的脾气迷惑得呆愣一瞬后,紧赶着跟上喊:“丰玉砌,你这是......”
丰玉砌陡然停住,转身怒视向苏芸萱低吼道:“苏芸萱,你再叫错一句试试?”
吓得停下脚步,苏芸萱捂嘴。
丰玉砌嫌弃地快速离去。
独自在营帐内焦急地来回踱步,苏芸萱一会怀疑方才是不是惹怒了丰玉砌,丰玉砌不会想毁约吧......
一会又自我安慰,不会的,他们谈判好了的。
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按照约定,喊丰玉砌为玉砌,不可再失了言好一会,丰玉砌又突然大步进来了。
苏芸萱刚欲开口喊人,丰玉砌拉住她胳膊,直接将她拖进了旁边营帐。
这个营帐比方才那个要小许多,没有屏风隔断,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板和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
木桌上摆了几盘吃食,还热乎乎地往外冒着热气。
瞧得苏芸萱肚子愈发饿了。
正盯着桌上吃食舔舐嘴角,丰玉砌发话道:“傻愣着干什么,坐下吃饭。”
“好的。”苏芸萱应着,一屁股坐到桌边,拿起碗筷就吃。
她日夜兼程的赶至幽谷关,在幽谷关云晟军营不远处从天亮走到太阳西落,才到达丰岚军营。
到了丰岚军营禀明来意,候了半天,又被那名唤方大壮的疯狗带人故意指点刁难了半晌,至同丰玉砌谈判完,一整日里,除了啃了半块硬饼子,她是滴米未进。
看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丰玉砌好笑问:“多久没吃饭了?”
“一整日。”嘴中包着一大口饭,苏芸萱低头含糊回。
“那病秧子就是这般待你的?”丰玉砌不悦。
苏芸萱一顿,没有接他话,又自顾埋头大口吃起来。
丰玉砌终于瞧出不对劲。
他只要一提起那病秧子,苏芸萱便不接他话。
“怎的,那病秧子对你不好?”丰玉砌幸灾乐祸,却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讥讽语气问。
咽下嘴中最后一口吃食,苏芸萱放下碗筷,抬臂随意擦拭了把唇道:“你能不要再提他吗?”
丰玉砌:“......”
以为他想提吗?
她若是早早肯同意选他,他用得着像现在这般心里窝着火吗?
不知好歹的女人......
听见他拳头捏得咯吱响的声音,苏芸萱忙讨好解释:“你老提他,不觉得败兴吗?”
丰玉砌:“......”
败兴?
这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