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萧方身上。
他们想起来了。
先前军议时,萧方确实说过,曾自作主张安排下一步暗棋,能助刘备速破宛城。
只是当时被招降张绣这个插曲所打断。
旧事重提,刘备精神立时一振,忙问道:
“军师埋下了什么妙棋,备愿闻其详。”
萧方端起了汤茶,慢悠悠的呷了一口,方才说道:
“比阳一战前,我已挑选一将,带了两百多精锐,乔装打扮成百姓,北上埋伏在了宛城附近。”
“张绣溃败,主公挥师北上,宛城附近乡野士民,唯恐遭受兵灾,必会纷涌逃往宛城。”
“我布下这的两百人马,便混于难民溃兵之中,不动声色的混入城中,悄然隐藏下来。”
“这两百人马,便是我埋设于宛城中的暗棋。”
萧方呷着汤茶,揭晓了玄机。
众人恍然大悟,帐中立时一片议论。
“比阳之战前,那岂不是还在半月之前?”
“那时张绣还未败,景略你竟然已为破宛城做了如此布局?”
“这等深谋远虑,当真,当真是…”
刘备眼眸圆睁,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形容心中折服惊叹。
帐中又是一片议论,众人看向萧方眼神中,再添几分敬佩。
“景略军师,那会咱还没收拾了张绣呢,你就开始算计宛城了?”
“实话实说,你真是够狡诈的啊,俺算是服了。”
张飞竖起了拇指,好一通猛夸。
只是这夸人的用词,只是听着怎么有点像是在骂人呢…
萧方干咳几声,略显尴尬。
“翼德,有你这么夸人的么?”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没好气道:
“景略这怎能叫狡诈,此乃深谋远虑也!”
张飞一愣,这才回过味来,忙是轻轻一抽自己的嘴。
“俺又说错话了,俺是粗人,不懂那么多文绉绉的话,夸的不对军师你别介意啊~~”
张飞挠着后脑壳,讪讪的笑着向萧方告罪。
萧方知张飞是心直口快,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只付之一笑。
笑容一收,张飞话锋一转,问道:
“军师啊,俺还有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凭这混进宛城的两百人马,帮俺兄长攻下宛城呢?”
堂中安静下来,众人目光再次落入萧方。
萧方的目光,却转向了身旁,忙着刻竹简做笔记的小舅子。
“阿亮,以你之见,主公如何利用这两百人马,破了宛城?”
萧方又要考较历练诸葛亮,顺道在刘备和众同僚面前,让诸葛亮再次有展现智计的机会。
毕竟早点培养起来,让诸葛亮提前达到“卧龙”境界,早日能挑起大梁,自己也能多几分轻闲。
压力这种东西,又不是美人,没必要得点,要懂得分享嘛…
诸葛亮收起刀笔,略一沉吟后,便道:
“宛城中张济兵马不足四千,若平分的话,每门不足一千人,对张济而言,眼前最大的软肋,便是兵力不足。”
“亮以为,主公可以少许人马,佯作强攻西门,以迫使张济抽调各门兵力于西门,则其余各门守备必定薄弱。”
“这时我城中两百内应,便可以举火为号,与我城外主力,同时对其余三门中的一门发动突袭。”
“这一门敌军兵力薄弱,内外夹击之下,必轻松可破!”
“亮猜想姐夫这枚暗棋,应该是想这样用,不知对也不对。”
听得诸葛亮的谋划布局,萧方微微点头,以示赞许。
经历了徐州至南阳大小数仗,诸葛亮耳濡目染之下,机谋兵略可说是突飞猛进,离真正的卧龙是又近了一步。
“翼德将军,现下你应该明白,怎么用这步暗棋来破宛城了吧。”
萧方笑看向了张飞。
张飞咀嚼了好一会,方才转过弯来,不禁点头夸赞:
“景略军师,你这妻弟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智谋,真真是厉害呀。”
“你身边那些人,就没一个是平庸之人,这是不是就叫臭味相投啊!”
张飞的“夸赞”,引得众人忍唆不禁,就连素来不苟言笑的魏延,也险些没憋住笑。
“翼德啊翼德,听为兄一句劝,你往后还是少夸赞军师吧…”
刘备面露无奈,摇头苦笑。
“啊这…俺又说错话了么…”
张飞摸着脑壳,口中嘟嘟囔囔起来。
刘备却已收起苦笑,脸上燃起战意,欣然道:
“尔等也都听清楚了,我们就照军师的意思,先声东击西,再里应外合,破了宛城!”
众将精神振奋,慨然领命。
于是就此定下破城之计,随后便商议出了具体细节,众将各自领命而去。
…
两天后,入夜时分。
南门大营内。
近五千饱餐过后的刘军将士,皆已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刘备披甲执剑,如刃的目光射向宛城南门。
借着火光,依稀可见城楼之上,张家军士卒正往来巡视。
时间流逝,月过中天。
“主公,约定的时间已到,先给文长发信号吧。”
身旁并肩立马的萧方提醒道。
刘备当即下令。
须臾,一柱烽火,升起在了后营上空。
未过多久,宛城西门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了鼓声杀声。
那是魏延奉命,率一千兵马锣鼓喧天,佯装大举进攻西门。
那么接下来,就等张济将主力,尽数调往西门,就是走第二步的时候了。
满营将士,跃跃欲战,神情激动的盯向南门。
张飞更是眼眸喷火,恨不得即刻冲出去,将南门踏平。
“军师,备还有一件事忘问了,军师挑选的那两百内应,统军之人是何人?”
直到此时,刘备才想起最重要一件事。
毕竟这位统兵之人的能力,关乎到此计能否成功,非一员勇武沉着的良将不能担当此重任。
“方选择这人,姓陈名到字叔至,主公应该记得吧。”
萧方道出了一个名字。
“陈到,陈叔至…”
刘备思绪微转后,忽尔想起:
“备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在汝南时,除了龚都等黄巾渠帅外,还有不少汝南本地豪杰投奔。”
“若备记得不错,这个陈叔至当时带了两百部曲来投奔,我还记得他这两百部曲,头盔上皆插白色鸟羽为饰,好像叫…叫什么兵来着…”
刘备指尖捻起额头,一时有些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