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名义生风波
作者:馥鞠   天爷赐宝最新章节     
    第五天下午第一节课结束的课间,程珞刚趴在课桌上想小眯一会儿休息下,就听坐在门口的同学喊她:“程珞,有人找你!”
    程珞以为是张潇,庸庸懒懒地应了一声:“好的,谢谢。”
    揉揉眼,伸了个懒腰,她才站起来走向门口。第一排的同学回头朝她小声说:“四个女生,好像是高三的。”
    程珞微诧,以为是高三兄弟班级的团支书学姐,但又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每一届高三学生都会转到另一栋专用教学楼,过上两耳不闻学校事的备考生活,高三各班学生干部也随之“失联”,更何况此时已是高三第二学期,再过几个月就是高考,已“失联”半年的学姐又怎会突然来找她?
    不到两秒的时间,她的脑子里已经绕了数圈,最终还是走到门口。
    门外站着几个高挑的女生,歪七扭八地倚墙站着,打量着从高二一班走出来的每一个女生。离着几步远就已被她们身上的香水冲的鼻头酸痒。
    程珞走到门口时,这几个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交换了下眼神。中间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女生往前走了一步,问道:“你就是高二一班的程珞?”
    程珞点点头,并未作声。
    几个女生放肆地上下打量起来程珞。程珞也看着她们,几乎是一个“潮”样子:全拉直的头发,一半黑色一半染成了黄色或蓝色,后脑勺的黑头发用一个甚至两个巴掌大的闪亮发夹扣夹在后面,两侧染色的头发全部呈中分状披散在脸颊两侧。脸上涂着粉,眼上画着带闪粉的眼影,嘴唇抹的锃亮,嘴里嚼着东西,校服穿得邋里邋遢,拉链拉下一大截到胸部以下,露出里面蕾丝材质的黑色里衣,还长出校服一大截,到大腿中间,脚上穿着底厚五六厘米的松糕鞋。
    在她们学校,这是大部分高三“名义生”的标志性打扮。虽说景城一中是重点高中,但学校每年也会引进数十名花重金买座位的学生,以音体美类特长生的身份分到每个班。
    这些学生中的极少数会通过刻苦学习,在几次考试后转成正式生;或者确实有音体美类的特长且文化课能达线,也可以转成正式生。但大多数特招生到毕业都还是名义上的特长生,将来走家里已经安排好的渠道,这一类便被同学们私下叫作“名义生”。
    高一高二时,大家一起学习文化课,受统一的严格管理,举止和穿戴上差异化不大。一旦上了高三,这些名义生便天天窝在小红楼里,不再回教室上文化课,衣着打扮越发与众不同却内部风格一致,远远瞧着就知道是名义生。
    但只要她们不在文化课的课堂上打扰正常参加高考的其他学生学习,学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小红楼,便要先提小金楼。
    小金楼是在学校花园东边的一座粉刷成金黄色的五层教学楼,也是高三专用教学楼。金色象征金榜题名。小金楼的位置最佳,也最安静。顶楼是高三教师办公用,四层左侧是高三一班和二班两个理科小班(也就是重点班),右侧是高三文科九班和十班两个文科小班(重点班)。往下三层分别是高三理科普班各班级和文科普班各班级。
    而小红楼呢,是作为音体美等特色学科教学的三层综合楼,大多数时间是音体美类特长生在使用,在食堂旁边,也离学校大门最近。连每天转遍操场和小树林的各年级教导主任都很少过去,顶多是值班卫生督察员一个周过去溜一圈看看卫生。这里被高三名义生称作红色天堂。
    程珞很快收回目光,淡淡道:“请问学姐找我什么事,马上上课了。”
    “哦,还挺有礼貌,看起来挺乖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女孩,把我们李琦伤害的都病了。”站在稍前面位置的染黄头发的女生说道。
    程珞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她有些冷脸:“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哎哟,你也不关心李琦怎么样了吗?你不问问我们是谁?”后面一个染蓝头发的脸上连片黄褐斑的女生嚷嚷道。
    程珞转身看了她们一眼,摇摇头。
    “我们是李琦的同学和好朋友,来看看你长什么样儿的。”那蓝头发女生故意抬着下巴看程珞,眼里满是挑衅。
    “哦,那你们看过了。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们说的人,以后别来找我了。”程珞说完就进了教室。
    “哎!”蓝头发女生喊道,想进去拉住程珞,被之前站在前面的黄头发女生拉住。
    “说好了只来看看的,这可是高二一班,太麻烦了,咱们先回去。”
    另两个女生也一起附和:“别太大动静了,否则倒霉的就是咱们了。”
    蓝头发女生恨恨地向教室里瞪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高二一班的牌子,颇有些不甘心地跟着其他三人离开了。
    有同学过来问程珞:“高三的音美生找你干嘛?感觉她们好凶啊。”
    “没事,认错人了。”程珞简单回复了一句,就拿起课本看了起来。
    “哦。”问话的同学只好回了座位。
    后面又陆续进来几个同学,飞速地扫了程珞一眼。程珞感觉她们的眼神别有一番用意。
    最后一节晚自习刚打铃进教室,班主任出现在门口示意程珞跟他出去下。程珞心里预感很不好。
    进了办公室,班主任看着程珞,板着脸:“说说吧,怎么回事?你跟高三的那个李琦怎么认识的?”
    程珞心里一惊,果然,不知道谁捅到班主任这里了,而且班主任居然知道了这么多!
    她迅速说道:“老师,我压根不认识他,就莫名其妙地给我送信。我特别害怕,吓得不行,马上全都还回去了。”
    班主任看着程珞惶恐的样子,叹了口气道:“程珞,你知不知道这个李琦学习很差?他本来就是艺术生特招生拿的旁听费进的咱们高中,还半点不上进,学习极差画画也不行,是典型的破罐子破摔不务正业的,根本上不了正经大学,也看不出能有什么大出息。你不要跟这种人有瓜葛,没有前途的。我打听过了,他家里人常年在外地,也就做点小买卖的那种,这边家里只有他奶奶带他,他奶奶天天打麻将,就可见他的家教的情况。男女之间的情感、婚姻生活可没有那么简单,千万要考虑前途,你现在高二马上高三冲刺了,正是关键的时刻,要全力以赴学习听见没有?而且你上学期开始成绩就有所下降,什么原因?千万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端正态度在学习上,你现在家里这种情况,要是再考不上重点大学,你说你以后怎么办?”
    程珞重重点点头:“老师,我真的完全不认识他,您知道的,别说其他年级的同学,就是同年级的其他班的同学我也很少接触的。”
    班主任点点头:“嗯,鉴于这个情况,你先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今天这个事对班里其他同学有一定的影响,过几天要重新竞选这学期的班干部,你自己到时候主动请辞吧。你先把心思静下来用到学习上,比什么都重要,你集中精力把成绩提升回去。行了,你回去好好反思下。我觉得你还是个清醒的好学生,所以我就暂时不找你母亲谈话了。你觉得怎么样?”
    班主任地态度缓和了一下,说了一大通话,看着程珞等她表态。
    程珞红了眼圈,抬头看了班主任一眼,却似乎在那双眼里看到了一丝势利和得逞的精明,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她把要说的话憋回去、连同眼泪一起忍住了。低下头,终是点了点头。
    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班主任如释重负的极其轻微的吐气声。
    “这都是为你好,你要明白老师的苦心。好了,那你回去吧。”班主任道。
    “谢谢老师。”程珞说了这一句,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刚关上办公室的门,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抬起手迅速抹掉。
    回到教室,程珞抑制不住心烦,便枕着手臂趴在课桌上,手在本子上胡乱画着。上周的那一幕情景浮上心头。
    上周二的晚自习她去教师楼给英语老师送作业,想顺道上四楼去问问班主任第三节晚自习他还去不去教室,不过去的话等下课就直接放学了。刚到四楼拐角,就看见他们班官三代宫长宏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了,班主任亲自送他到门口,两人还在门口站着“不舍”地寒暄。她连忙缩回墙后面,悄悄探出一点点头看着那边。
    此时哪怕换一个800度近视的同学来看,怕也是能看得着班主任那口不太齐整还有点黄的牙所散发的春风得意的“万丈”光芒的。
    隐约地又听到班主任说了“没什么”“好好努力”之类的话,宫长宏跟班主任微微鞠了一躬,这算是寒暄结束。他看着班主任进入办公室之后连忙伸手把门关上,才朝着楼梯走过来,嘴里似乎还哼着什么调调。
    程珞连忙悄没声地踮着脚下了楼,在三楼墙后躲了起来。听着宫长宏很是轻松惬意的脚步越来越远,她悄悄闪到窗口确认了下之后慢慢走下楼,心里有种很异样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
    这个宫长宏是高二第一学期的时候转学到景城一中的,据说是没有参加入学考试直接进了高二一班这个小班。传闻他父亲是景城直属市的副市长,爷爷也是什么领导,所以这样算他还是个官三代。并且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他是特地从国外回国来参加高考的,想留在国内发展,为祖国做些力所能及的贡献。
    宫长宏长得嘛平平无奇,脸上还有十几颗蛮大的青春痘,几次考试都是初二一班的倒数第二,这里提一句常年霸占倒数第一的常乐乐同学,高三教学组组长兼文科班历史老师的侄子,之后成了宫长宏的贴身跟班,坚决拥护者,又被称为“常公公”。
    不过宫长宏校服里面的白衬衫总是非常干净又有质感,身上的香水味儿也是淡雅高级的感觉,他说话很有分寸总是夸赞他人,双手接物弯腰致谢,经常给同学们带零食,在同学们过生日的时候会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比如新款的篮球服足球服、某同学喜欢的明星签名照、知名品牌的香水、进口的一些小饰品……总之,他的人缘涨得很快、也是最好的。
    甚至还有曾经的英华中学的学生拿他和方昊然做比较。但这种比较的言论很快就被压制住,毕竟方昊然同学当年在景城太过出名,电视都上了七八次,他在各个初中可都有不少倾慕者的,而这些倾慕者之中也有不少进了景城一中,自然由不得流传出任何对方昊然不利的话。
    只是被压制的比较言论终是野火烧不尽、没什么风也能又生出来的,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宫长宏的支持者反而增加了不少。
    可程珞确实认为无论是从主观角度还是客观角度来讲,宫长宏比方昊然差远了,简直不能放在一起说。打个比方,如果说方昊然是狮子王,那么这个宫长宏则是一只披了狮子皮的豪猪,他身上总有一种远超出他年龄的油腻和虚伪。
    自上学期开始,程珞已经明显感受到了班主任对自己的刻意忽视,她无法继续骗自己是错觉了,如果她不主动和班主任说话,那么班主任基本也不会和她主动说话。数了数这几个月,班主任对自己这个团支书几乎是零表扬、零工作安排。
    可是她家现在确实不能像以前那样逢年过节、三五不时地准备礼品了啊。十天前,妈妈流着眼泪跟她说,先暂时停掉常年订的鲜奶,等过段日子再给她续上。
    所以,拮据至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