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是骑马前往巡查组驻地的,因此速度比起索菲召唤的飞马要慢了许多。
不过因为距离天亮还有很久,所以林恩也并不着急。
他和斯蒂芬妮就那么漂浮在天上,遥遥缀在瑟琳娜身后。
一直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瑟琳娜终于在一个略显偏僻的小教堂门口停了下来。
她将马拴在马厩里,又放好草料,然后敲响了教堂的侧门……
“我还以为审判所也开设在那种金碧辉煌的大教堂里。”
等到索菲娅进到教堂里,林恩和斯蒂芬妮从天空中降落下来。
而看着眼前堪称“老破小”的建筑物,林恩不由得好奇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们的日子过得还挺艰苦。”
“回答:审判所里多为对戒律之神信仰坚定的苦修士,他们对外在条件的要求通常都不高。”
“你好像对他们还挺了解的?”
听到索菲的话,林恩一时间有些意外。
按照索菲之前所说的话来看,它对现界的事应该并不怎么感兴趣才对,没想到竟然对戒律教会的审判所还挺熟悉?
“回答:巴别塔遭遇过审判所的袭击,所以我听闻过一些与他们有关的信息。”
“哦,那就是老冤家了?”
林恩将斯蒂芬妮融合进身体里,然后变身成老鼠。
紧接着他绕过眼前的教堂,往教堂后面那个看上去像是宿舍的地方跑去。
“回答:巴别塔的组织成员并非是我的眷族,因此我与审判所之间并无实际意义上的冲突。”
“这样啊……”
林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用蓝星上的常识来解释的话,大概就是虽然巴别塔信仰着索菲娅,而且索菲娅也给过他们回应,但实际上双方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也许巴别塔的人认为他们是索菲娅的信徒,但索菲娅并没有认可过。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初索菲在听说他要发展眷族的时候,会发动那个大规模的筛选术式。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眷族”和信徒之间是两個不同层级的概念。
信徒可能随时被舍弃,但眷族不会——最起码在一部分神祇的“观念”中是这样的。
所以索菲才会那么严谨地对待眷族筛选。
“让他们做个好梦吧,索菲。”
说话间,林恩来到了巡查组的宿舍楼前。
听着里面传来阵阵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他向索菲下达了命令。
“回答:目标地点常规警戒术式解析中……
警戒术式解析完成。
沉睡术式构建中……”
随着索菲的话声落下,一道蓝色的魔法阵以林恩为中心向外展开。
然后几秒钟之后,宿舍楼内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便渐渐消失了。
“那么我们的契约地点应该选在哪里呢?”
搞定了这里可能出来“捣乱”的人之后,林恩将话题拉回到他们此行的正题。
“回答:最佳地点位于教堂的大厅里。”
“大厅么……会不会比较容易暴露?”
听到索菲的回答,林恩皱了皱眉。
要知道瑟琳娜刚刚就进了教堂里,所以那个赫伯特大概也在教堂的某个房间。
他要溜进教堂里倒是简单,但如果进行契约的话,恐怕会闹出一些动静。
万一被瑟琳娜和赫伯特发现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而且和宿舍里养伤的那些人不一样,直接对瑟琳娜他们使用沉睡术式的话,会让他们在清醒之后发现异常,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回答:我可以构建遮蔽术式,暂时屏蔽瑟琳娜小姐和教堂里其他人的感官。”
“这样最好……”
林恩轻舒了一口气。
他想要的最佳结果,就是这一趟轻飘飘地来,然后轻飘飘地走,除了他的新眷属,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
……
教堂深处的房间里,瑟琳娜看着躺在床上的赫伯特,神情微微有些呆滞。
因为此时的赫伯特全身都被纱布包裹着,只留下他的独眼显露在外面。
那个带她过来这里的巡查组成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你过来了。”
一阵熟悉的沉默之后,仍旧是赫伯特先开口,向瑟琳娜打了声招呼,“我们的医生说了,我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可以提前退休了。”
四肢骨折加肋骨骨折,加上一定程度的颅骨损伤,让巡查组的医生都惊讶赫伯特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虽然帝都那边最顶级的治愈牧师能够治好他的伤势,但很明显,他坚持不到巡查组的人将他送到帝都去。
——而且就算去了,那些牧师也不一定会出手帮他治疗。
所以在巡查组医生的常规治疗下,他虽然成功地接回了断骨,但以后再想从事巡查组的工作,却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瑟琳娜走到赫伯特的床边,拉过椅子坐下。
然后她目光中满是不解地看着赫伯特说道:“我明明已经提醒你了,这件事很可能和卡佩家族有关,你……”
如果说达米恩死的时候,瑟琳娜还不确定究竟是谁在幕后搅风搅雨,但在奎恩的女儿死后,她就基本确定,整件事情背后肯定有卡佩家族的身影了。
所以她才会在赫伯特面前刻意提起他的那只眼睛,提醒他置身事外。
但很显然,赫伯特虽然听懂了她的提示,但最终还是没有听从她的劝告。
“如果我能够管住自己,那么当年我也不会参加那场针对塞西莉亚夫人的刺杀了。
那么多人,都知道自己多半是去送死的……
如果不是塞西莉亚夫人知道你和我认识,恐怕我也活不下来。
嘶——”
赫伯特笑了笑,但是因为牵动到伤口,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有你想啊,那些前赴后继,进行深渊开拓的人,哪个不是抱着明知必死的心跳进去的?
凯文老爷要是能管住自己,也不会那么坚持要解放帝国的奴隶,抬高那些商人的地位,最后落得那个下场。
我在明知道有人算计塞西莉亚夫人,很可能重酿当年的悲剧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够了,不要再说了。”瑟琳娜紧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往事如刀,历历在目。
为了抑制自己的情绪,她的双拳攥紧,骨节因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而且你不也是一样吗,瑟琳娜。”
赫伯特看向瑟琳娜的眼神带上一丝怜惜,“明明知道塞西莉亚小姐那么危险,但却还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我们是同类啊,都活在自己的梦里,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