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隐正无语地听着那些人把自己吹捧得天花乱坠,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定睛一看原来是陆煦。
“我们走。”
他说,“这些男人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咱们断不能做这等羊入虎口之事。”
陆煦这一动作,正好将徐星隐拖上前两步,让她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那一双双饱含深意的眼睛,让徐星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对上陆煦询问的眼神,徐星隐挣扎片刻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今天我们一旦走了,他们必然会察觉有人混进灰市之事,下次便绝无可能再有机会可以进来了。阿扬,此事事关我母亲,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妥协。”
“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若是他们……”
“不会的阿扬。”
徐星隐轻轻冲着陆煦摇了摇头,“你且放心,我带了迷药,待会儿不会吃亏的。”
“……”
陆煦默了,似乎并不意外徐星隐的决定,他们相识多年,他自来就晓得徐星隐是个多么倔强的人,但凡她决定的事情便绝无更改的可能。
他轻笑一声,不晓得是在嘲讽自己的多管闲事,还是旁的什么情绪。
两人这头还在对峙,那头的“贵客”们已经将价格抬到了五百两。
大家配合着那位梁爷玩着游戏,每次加价幅度都不大,却让梁爷玩得很是开心。
“一千两。”
一道桀骜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一下子将价格提高了近一倍。
徐星隐瞧瞧看向了那人。
那人神态倒是比声音还要嚣张几分,眼神颇为挑衅地落在梁爷身上。
如此看来,这人怕是与梁爷素有过节,并非为自己而来。
这般一想,徐星隐心弦总算是松了几分。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
针锋相对的两人很快将价格抬了上去,等徐星隐回过神时,已是五千两的高价。
后来那位嚣张的公子张了张嘴还欲再加,却被一侧侍从模样的人给出言劝阻住了,那位公子撇撇嘴似乎是听了对方的话,不再往上加价。
鸨母见状笑得嘴都合不拢,“五千两一次,五千两两次……”
看着那位梁爷得意的神色,徐星隐心也慢慢沉了下去,相比之下显然这位梁爷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一双浑浊的眼睛定定的落在徐星隐身上,唇边还带着荒淫的笑意,瞧这模样叫晓得定是个常年沉浸于声色犬马之辈,这样的人……
徐星隐正为自己的今晚担忧时,只听客座中传来一声轻笑,然后便响起了男人清冷的声音。
“一万两。”
抬起头,徐星隐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景止尘今日显然是便装出行,敛起一身的锋芒倒有几分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模样。
半路杀出个景止尘来,闹得梁爷很是不悦,嗤笑一声道。
“这位公子可真是大手笔啊。”
景止尘从善如流地接过话,“梁爷说笑了。”
“一万一千两。”
“一万两千两。”
梁爷被景止尘的不识抬举气得不轻,一瞧景止尘这模样就晓得定是哪家土财主家养出的傻子,出手如此大方怕是也不缺钱银。
不过一个琴女罢了,还犯不着他花这么多银子。
这般想着,梁爷便不再跟价,笑着看向了鸨母,鸨母会意道。
“一万两千两一次,一万两千两两次,一万两千两三次,成交!”
一万两千两,拍一个琴女?
要晓得四大楼的当家花旦也不过百来两银子,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了景止尘身上,想着这人怕是疯了!
景止尘却视若无睹地笑了笑,冲梁爷客气道。
“承让,多谢梁爷成全。梁爷豪爽,在下鹤之,愿结交梁爷这个朋友。”
看景止尘一脸有钱无脑的模样,梁爷也笑了笑。
“鹤公子倒是个趣人,我是个粗人,自来最喜结交朋友,鹤公子愿意我自无不可。”
“在下真心结交,又怎会不愿?”
景止尘笑着招来了旁侧的侍从,“今日梁爷的花销都记在我账上便是,算是我略表心意了。”
景止尘上道,梁爷哈哈一笑,“鹤兄今日可是头次来此?”
“正是。”
“那以后可得多来找我喝酒。”
梁爷豪气地拍拍景止尘的肩膀,见景止尘吃痛地缩了缩,这才笑道:“瞧我,粗人一个,手劲儿大得很。”
“无妨,文人酸腐,还是梁爷这般直来直往的性子最好交心。”
两人说着,那头的姑娘们已准备妥当,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客人们也纷纷散去,各自去了厢房。
梁爷见状笑得意味深长,“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价值万两的美人儿鹤兄还是勿要耽搁了。”
“梁爷说得极是,让美人儿独守空闺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景止尘亦是哈哈一笑,“回头再来与梁爷喝酒。”
徐星隐半点没有那头的轻松愉悦,作为一个价值一万两千两的琴女,鸨母将她看护得极紧,深怕她这头出了什么纰漏那一万多两银子就飞了。
鸨母亲力亲为地将徐星隐送到了楼上厢房,又使唤龟奴送了美酒佳肴进屋,大抵是怕她半途溜走,离开前还特意给厢房上了把锁。
左右徐星隐已经知晓高价拍得的人是景止尘,一时间她倒也放下心来,安心地坐着等景止尘前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景止尘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笑得嘴都合不拢的鸨母。
收了银钱,鸨母拿着一叠银票乐滋滋地与景止尘说了几句客套话,随之便带着周围看守的人一道退下。
偌大的屋子里,此刻便只余下了两人。
景止尘神色冷清地站在那里,半句话也未说。
视线定定地落在徐星隐身上,叫她极不自在。
徐星隐下意识地避开了景止尘的视线,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正预备开口与景止尘坦白,就见景止尘一手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
一手摁着她的肩退后几步将她逼入死角,随后以指腹隔着面纱压住了她唇。
“美人儿,久等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