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上的危险气息足以媲美那只假蝙蝠,仅仅是一个眼神就令秦威汗毛倒竖。
要不要在这里干掉她?
短暂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秦威的身上流露出了些许杀意。
可就是这一瞬的杀意竟也被对方捕捉到,女人先下手为强,食指环扣,伸手朝着秦威喉咙抓去。
她的动作隐秘且无任何前摇,伸手的同时肩膀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等秦威发觉时,对方的指甲距离他的喉管仅有咫尺距离。
关键时刻又是肌肉记忆救了他的命,侧身挡手拦下女人的袭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有武术大家风范。
塔莉亚眼中闪过惊异,她确信直到刚才这个男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但她的隐秘杀招仍被破解。
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眼前的男人就是布鲁斯·韦恩,他不但治好了瘫痪,甚至修习了刺客联盟卷轴上记载的古代秘术。
意识到这点,塔莉亚内心的嫉妒之火更是灼烧不止。
……
大约两年前,一个西装革履的老男人造访了刺客联盟在奈何岛的聚落。
说是联盟聚落,可会面地点却是一顶四面漏风的小木屋,而屋内也只有两人,首领雷霄古和他的女儿塔莉亚在坚守着联盟最后的荣光。
龙与虎战死,贝恩被活捉,大卫远走自立门户,二十年前的那场大败令这个曾经无限辉煌的组织彻底没落。
雷霄古亲自接见了对方。
“您当过兵吧,很挺拔的站姿。别拘谨,请坐下吧,这里没什么首领,有的只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家伙。”
“您有一双敏锐的双眼,我曾在军情五处服役。”
老男人微微颔首表达了对雷霄古的敬意。
“但我不能坐下,因为今天来与您商谈的人并不是我……”
“据我所知您与老托马斯渊源颇深,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让我猜猜,那个想与我商谈的人究竟是谁?该不会是那个凭空出现,继承了韦恩家全部家业的小托马斯吧。”
雷霄古微合着双眼缓缓点着头,像是在留声机的催眠音乐中起了睡意的普通老者。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平常的老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惊呆阿尔弗雷德。
没等对方开口,雷霄古便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可能是他,说白了你我都知道小托马斯并不是朋友。难道是那个二十年前就应该死在了犯罪巷的……”雷霄古慢条斯理地说着,半睁开眼,从苍老褶皱的眼皮下迸发的锐利视线仿佛将阿尔弗雷德的灵魂洞穿。
”布鲁斯·韦恩先生,屋外的风很大。”
“哈,阿尔弗雷德!我就说这是多此一举没错吧,拉尔斯先生如果真想对我不利,就算我躲在门外又有什么用呢?”
“老爷,就把这一切当成我的一厢情愿吧。”
阿尔弗雷德拉开木门。
在电动轮椅的助力下,歪着脖子的瘦削青年进入屋内。他微笑着冲阿福眨了眨眼,后者心领神会帮他扶正了脑袋。
“正如拉尔斯先生所说,奈何岛的风实在是太大了,都把我的脑袋都吹歪了。”
青年一头黑发被摩丝固定着,整齐地捋在脑后,灰色细绒呢子的厚实西服整洁而得体,唯一的遗憾就是套在那火柴般纤瘦的身上并不合身,甚至有些滑稽。
虽然脖子以下都无法动弹,可这并不能阻挡青年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高贵典雅的气息。
“韦恩先生,在正式开始谈话之前我有个小请求,你可以叫我雷霄古,拉尔斯这个音译的名字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是一趟无用之旅,布鲁斯苦苦追寻的,能够治愈百病的拉萨路之池只是一个流传于中东的传说。
事实上布鲁斯根本没有抱希望,可对于他这个高位截瘫多年的病患而言,任何一种有可能治疗,甚至只是缓解伤情的方式他都愿意一试。
在会面雷霄古之前,他已经去见过了许多人。
有大法师,有外星人,还有一个号称与恶魔签订契约的英国老骗子。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时间久了,他对失望情绪已逐渐麻木。
但这趟旅程也不是没有收获,雷霄古将一张记录着生平所学的全部武学的卷轴交给了布鲁斯。
“卷轴是刺客联盟历代首领的传承之物,如今联盟名存实亡,或许把它送给你比留在我身边更能发挥价值。”
在检查伤势时就已发现了这具身体所蕴藏的能量,面对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雷霄古或许比布鲁斯·韦恩更为心痛,如果这场悲剧没有发生,眼前的青年是比贝恩更为杰出的领袖候选人。
而复仇的怒火将会成为命运的指引,将这两个一无所有的人紧紧拧在一起。
二人离开了小屋,布鲁斯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
纵然习惯了失望,接二连三的打击还是令表面的从容优雅难以维系。
“阿福,如果不走那条路,我或许再也站不起来了。”
说出这句话时,布鲁斯皱起眉毛,略微咧开的嘴唇下是两排紧咬的牙齿。他的眼神已几近疯狂,比起一个人类,现在的他更像是被打咬断脊椎的独狼,只要还活着,只要给它一丝能站起来的机会,他就会甩动着淌满鲜血的血盆大口,赐以仇家最凶狠的撕咬。
“老爷,确实只剩下一条路了……但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答应雨果博士那个疯子,加入他的计划。”
透过破碎的窗户望向屋外,塔莉亚盯着布鲁斯佝偻的背影。
就在刚刚,那个男人拿走了刺客联盟的传承,也将她复兴联盟的希望彻底断绝。
“为什么要将卷轴给那样的人,他的身上看不见任何希望,这样的人让他蜷缩在垃圾桶角落等死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搭上卷轴,为什么要把刺客联盟的未来交托到这种人手中。”
一句话掺杂了三个“为什么”,塔莉亚内心的崩溃显露无疑。
“为什么,或许是我的孤注一掷吧,又或许是我在布鲁斯的身上看见了拯救濒临崩溃世界的最后希望。”
距离暴乱之夜过去了整整十八年,雷霄古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不同以往意气风发,笑容狰狞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