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果子，肉夹馍，黄金脆皮肠。”
    “安城最好吃的煎饼果子，肉夹馍，黄金脆皮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清亮的女声从喇叭里传出，引得过路人都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这是一家商场门口。
    路边有许多卖吃食的小摊位，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食欲大振。
    正好是周末，逛商场的人不少，各个小吃摊的生意都很不错。
    但是往日生意最好的那个摊位，喇叭还响着，穿着花围裙的女老板却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有对小情侣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喊起来。
    “老板，大姐……你还卖不卖了？”
    “……”
    没有反应，女人睡的贼香。
    两人嘀咕着“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就去了其他摊位。
    隔壁的几个摊位老板不但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反而使尽浑身解数抢顾客。
    “帅哥美女，来尝尝咱家的麻辣烫，跟海底捞一个味儿。”
    “还有我家的鸡柳卷饼，现炸现烙，吃一次，包你下次还得来。”
    小情侣果断换了目标。
    后面又有几波顾客被拉走了，女人依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麻辣烫摊位的女老板赵姐手脚麻利地烫菜，心里却在嘀咕。
    这刘招娣昨晚估计又卖到后半夜了。
    睡两三个小时，天不亮又得起来和面备菜，铁人都受不了这么熬。
    当然，她的收入也很可观。
    起码比写字楼里那些光鲜亮丽的白领高十倍。
    起初她也苦口婆心地劝过。
    “小刘啊，你年纪轻轻的又没结婚，也没个娃要养，这么拼命干啥。身体熬坏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谁知，她说：“没事，我年轻，能吃苦。我弟弟买房娶媳妇还需要不少钱呢。
    我给他交了个首付，每月还要还房贷呢，可不敢歇。我妈说，我弟弟的幸福就指望我了。”
    看她那满脸幸福的样子，赵姐忍不住问：“你挣的钱不会全给家里了吧？”
    “是啊，全给我妈了，我们老家的小洋楼也是我出钱建的，我们村里人可羡慕我爸妈了。”
    赵姐：“……”
    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自豪骄傲的模样，赵姐再也没劝过。
    顾客陆续被抢走，但总有那种怎么也叫不走的犟种。
    “我就想吃她做的肉夹馍。”
    一个夹着烟的纹身小伙，站在刘招娣的摊位前，粗着嗓子喊了好几声。
    “喂，醒醒，醒醒，来生意了。”
    赵姐正想着要不要手动叫醒她时，刘招娣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看着面前咕嘟咕嘟炖着的肉 ，再低头看看身上油亮油亮的水红色碎花围裙。
    祁安眼角狠狠跳了两下。
    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拉风的出场造型。
    富贵那个没眼色的，丝毫没发现她此时的崩溃。
    “哇哦，安安姐，这个肉一看就贼香，我想吃肉夹馍。”
    “吃屁。”
    见她醒了，纹身小伙再次不耐烦地道：“你可算醒了，给我来俩肉夹馍，快一点。”
    祁安：“……”
    你知道你在命令谁吗？
    三秒后，她面无表情地问：“要肥一点还是瘦一点？”
    “肥瘦。”
    祁安拉开烤炉，没戴那个快包浆的手套，直接光手伸进去，拿了两个烤的金黄酥脆的饼。
    纹身小伙惊呆了：“你不烫吗？”
    没人理他。
    小伙纳闷，她以前那标准的微笑服务哪去了？来大姨妈了？
    祁安捞出一块炖的软烂的肉，操起刀咔咔几下就剁好了，不太熟练地往两个饼里一夹。
    “二十。”
    她正准备将肉夹馍装进纸袋里，纹身小伙不乐意了。
    皱眉指着肉夹馍：“你就给我夹这么点肉？”
    他就是因为这女人每次夹的肉特别多，才总来吃的，一个顶别人家两个。
    谁知那一向憨厚好说话的女老板，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祁安眉毛一挑，淡淡地来了句：“要不，我给你夹头猪进去？”
    “……”
    纹身小伙一愣，怒了。
    “你咋说话的，你他……”
    怒到一半，他住了嘴，把剩下的脏话顺着唾沫咽了下去。
    因为摊子后的女人拿起了剁肉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咔一下扎在了案板上。
    咔嚓……
    案板裂了。
    纹身小伙：“……”
    “我……我不要了，我突然又不想吃肉夹馍了。”
    纹身小伙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连扔在摊位上的二十块钱都没顾得上拿。
    目睹了这一切的赵姐没敢说话。
    这刘招娣今天咋了，哪有这么跟顾客说话的？
    祁安坐在小凳子上，一手一个肉夹馍，几口就吃完了。
    打工是不可能打的。
    味道确实不错，祁安正准备再来几个，又有新顾客上门了。
    “老板，来套煎饼果子，双蛋的，不要葱花香菜，不要辣椒。”
    一个带着孙子的老太太道。
    祁安：“……”
    算了，来都来了。
    笨拙地把面糊抹平，祁安刚往上打了一个鸡蛋，老太太哼了一声，瘪着嘴道：
    “这鸡蛋咋这么小？你们这些年轻人心真黑，就知道偷工减料。”
    祁安：“……”
    可去他妈的来都来了。
    蛋壳一扔，祁安当场怼了回去：“你特么回去看看鸡屁股才多大，能拉出你要的尺寸不？”
    隔壁几个正吃饭的顾客直接笑喷了。
    老太太眉毛一挑刚想骂人，他的大孙子又奔着前面的玩具摊去了，只得瞪了祁安一眼就离开了。
    “呸，活该你挣不着钱。”
    赵姐瞪圆了眼睛，这刘招娣终于疯了吗？
    关掉喇叭，祁安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烦躁地道：“富贵，出来干饭，干完饭去干架。”
    早已按捺不住的富贵：“好嘞。”
    三秒后，一个长着甜美娃娃脸的女孩从商场走出来，站在了小摊前。
    赵姐准备看刘招娣怎么继续得罪顾客，结果那美女绕到小摊后面，熟练地剁肉夹馍，还麻利地做了两个煎饼果子。
    赵姐：“……”
    现在的顾客都这么自觉的吗？
    片刻后，富贵问赵姐借了个小板凳，和祁安埋头开始清货。
    富贵连吃带做，祁安只负责吃。
    赵姐一头雾水，但也顾不上看热闹了，她那边顾客也不少。
    等她忙完一波客人后，一回头。
    刘招娣的摊子上所有吃的都没了，淀粉肠都没剩一根。
    刚才有很多人来买吗？
    祁安指着摊子，朝赵姐一抬下巴：“摊子送你了。”
    赵姐一脸懵逼：“送我？你不干了？”
    “嗯，不干了，我准备退休了。”
    赵姐：“……”
    “你不给你弟买房娶媳妇了？不还房贷了？”
    祁安嘴角勾起：“不需要了。”
    赵姐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欣慰地道：“这就对了，以后别那么傻，要多为自己打算。”
    祁安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明天晚上别出摊，跟着你老公，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赵姐看着刘招娣扔了围裙，转身走了，疑惑地挠了挠头。
    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