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10点，程斯念准时抵达程氏实业公司，当她走进股东大会的会议室里的时候，包括程斯洺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程斯洺看了一眼跟在程斯念身边的邓昊，这位百恒股东代表的代理人，正对着众人出示百恒盖章的股东代表授权书。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些窃窃私语，还有很多探究的目光往她和程斯洺身上扫来。
    有些认识程斯念的，知道他是程家的养女，震惊为什么程家的养女又是百恒的股东代表。
    有些不认识程斯念的，看到她的名字已经觉得很好奇了，也暗自揣度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在百恒是什么身份。
    程斯洺灵光一闪，立刻想明白了。
    百恒背后一定有晟宇，不然程斯念不可能成为百恒的股东代表。
    他又定睛看了看她。
    她脸色苍白，头发束了起来，身上的黑色大衣似乎有些宽松，衬得整个身型很单薄。脸色苍白，表情却冷峻凌厉，邓昊在一旁正毕恭毕敬地跟她说着什么。
    察觉到程斯洺在盯她，程斯念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她想起上一回见面是在那个俱乐部，当时自己还以为他是跟季君衡一伙的。
    她很快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邓昊坐在程斯念身边，悄声说道：“程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
    邓昊说完微不可察地往坐在会议桌上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瞥了一眼，对方也抬眼，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又很有默契地，不动声色地移开。
    程斯念点头，偏头去看程斯洺，用公事公办又略显冷漠的口吻问：“董事长身体一直不好，今天的会议也是你代为主持吧？”
    程斯洺紧盯着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脸上不动声色，“是。百恒想要讨论什么董事会成员职务的事，不知道你们想聊什么，对董事会有什么意见吗？”
    程斯念轻笑，“意见就严重了，百恒作为股东，本来就有权利对董事会的行为进行监督，以防有些人的所作所为损害了我们的利益。”
    程斯念一番意有所指让他皱起了眉。
    现在百恒是除了程裕之外，持有股份比例最高的人，说的话自然也是份量最高的。
    程斯念看着邓昊，示意了一下。
    邓昊肃然道：“各位，今天是百恒作为新股东以来的第一次股东大会，主要是跟大家披露一项关于我们共同利益的重大问题。百恒发现副董事长舒桑月在任职期间，存在严重的违规行为，公然损害广大股东利益。对于这种行为，百恒坚决不能容忍，因此百恒提出提案，对舒桑月做撤职处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了。
    大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舒桑月没有在会议室上。
    所有人一开始都被程斯念的身份吸引了注意力，竟没有人去留意。
    在程斯洺旁边的董事会秘书急忙说：“给副董事长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一直没打通。”
    程斯洺皱眉，“找下她的助理。”
    秘书又急急忙忙地继续打电话。
    邓昊继续说：“前年2月份，舒桑月未经董事会批准，擅自对外担保，经查，第三方公司法人代表跟舒桑月有亲属关系，这项担保可能产生的额外财务负担高达五千万。去年4月份，舒桑月未经董事会批准擅自签订重大合同，购买关联官司资产，合同标的额高达七千万，而该资产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被投入使用，我们合理怀疑舒桑月跟该关联官司存在利益输送。”
    邓昊身边的助理把手头上收集到的资料分发给在场的人。
    程斯念扫了一下在场的人，脸色各异，有惊诧的，有难以置信的，有面无表情的，有不动神色的。
    一个满脸横肉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扯了扯领带，看着程斯洺说：“兹事体大，要不等舒副董来了再议如何？”
    程斯洺脸色晦暗不明，看着手头上的资料没有表态。
    打完电话的秘书小心地打量着众人的脸色，怯生生地说：“舒副董的助理也联系不到她，说一个早上都没打通电话，还亲自过去别墅按了门铃，但是家里也没人在。”
    程斯念冷笑一声，看着中年男人道：“兹事体大，更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把事情搁置不理了。”
    中年男人有些不满，“没说不理，只是当事人不在，就凭你们一张嘴乱说，谁知道是真是假，还是要双方当面对质更妥当。”
    “丁总是吧？你这么沉不住气，该不会是心虚了吧？”程斯念阴阳怪气道：“也是，舒副董一个人没那么多时间办这么大的事，身边总得有几个帮腔通气的，再查一查，说不定还能查到些别的。”
    先声夺人，装腔作势，谁不会？
    中年男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程斯念突然出声问程斯洺，“程董事长，你怎么说？”
    程斯洺现在临时担任代理董事长一职，因为程裕长期不在公司，现在公司里的人也直接称呼他做董事长。
    程斯洺微怔，眸色深沉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有些玩味地看着那份材料。
    对外担保的事他知道，当时舒桑月先斩后奏，程裕还在家里发了一通脾气，但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不了了之。
    但是资产采购的合同的事他却不清楚了。
    他冷言道：“她自己不来，又失联，难道要所有人在这里耗着等她吗？”
    程斯洺跟舒桑月二人向来水火不容，明眼人都知道他不趁机落井下石就不错了，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拉她一把。
    程斯念又从旁边的文件袋中抽出一份文件，不紧不慢地说：“我这里还有一份舒副董对外担保的时候，提供的董事会决议和法定代表人授权委托书的复印件，盖章是伪造的，但是上面却有她的亲笔签名。”
    所有人都震住了，连邓昊都微怔了一下。
    复印件在会议室传阅了一轮，又回到程斯念手里。
    有熟悉舒桑月签名的人，看到上面的字迹瞬间都变了脸，连刚才想替舒桑月说话的人都噤了声。
    程斯念厉声说道：“所以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提议立刻对舒桑月做撤职处理。”
    众人一听，又默了声。
    过了一会，有人小声提议道：“要不先做停职处理？等调查结果出来再……”
    “没有这个必要。”程斯念直接反对，眼神一凝，果断坚决之气弥漫而出，“调查期间就必须撤职，没得商量。损害公司利益高达一亿多，如果因为她跟程裕程董事长的夫妻关系就网开一面，传出去的话，外人还以为我们公司董事会就是在玩过家家。”
    她突然偏头望着程斯洺，“程董事长，你说呢？”
    所有人都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