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拂过阳台上的花，掉下了几片花瓣。
    江易凝眸看着那些花。
    程斯念对包装精致的鲜花无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却突然对种花感兴趣，陆陆续续在阳台上种满了一排，每天精心养护着，只不过那些花他几乎都叫不上名字。
    眼下到了深秋，有几盆喜暖的花并没有开花。
    但是程斯念不喜欢植物被困在家里，她喜欢那些能被养在室外的花，说花花草草也应该跟大树一样，要被养在室外，被太阳晒一晒，吹吹风，才更健康。
    之前屋里还有一盆花也被她搬出来了，他也看不懂是什么品种，只记得她说是岳瑶给她的。
    江易看着那些花，弯腰捡起那几片花瓣，小心翼翼地放进花盆里。
    然后用力抽了几口烟，把烟头放进旁边装了水的一次性杯子里熄灭。
    他重新点开视频，把剩下的内容看完。
    看完他又陷入难以自拔的痛苦之中。
    一想到如果他晚到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江易的眸色愈发暗沉。
    小周突然发了条信息过来。
    【少爷，方便电话吗？】
    江易回头望了一眼卧室，轻轻拉上了阳台门，又重新点了一根烟，然后给小周打了电话。
    “少爷，我们抓到舒桑月的人了，他们说从医院开始就一路跟着，接到的指令是拍下程小姐一路的情况。拍的东西我们已经全部拿过来了，看起来没说谎。人我已经放了。”
    “嗯，他们既然没做别的就放了。那两个冒充医生的人找到了吗？”
    “兄弟们正在找。还有件事，少爷……”小周的声音突然有些小心翼翼，“我们在俱乐部搬回来的一个硬盘上发现了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那个硬盘里存储了很多视频，粗略看了下，全都是高清摄像头拍的，在房间里……床上的视频。”
    小周顿了下，“虽然大部分都没拍到男的脸，但看起来应该就是今天那个姓季的。女的大多数都是神志不清，有的像是喝醉了，有些看起来像是被下了药的。”
    江易手里的烟被掐断了。
    小周隔着手机都能察觉到江易的愤怒，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话。
    想起看过的几个不堪入目的视频，他都想给自己洗洗眼睛。
    这个畜生，真是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
    过了半晌，江易才冷声说：“好，我知道了，东西先保管好，等我指示。”
    “好。”小周又迟疑了下，“少爷，胡管家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而且今天动静闹得这么大，先生那边肯定很快也会知道的……”
    “你照实说就行。”江易淡然说道，“我会找时间处理的。”
    身后突然传来拉开门的声音。
    江易下意识地立刻挂掉电话，回头一看，程斯念正倚在门边看着他。
    江易慌慌张张，下意识地伸手往空气里用力挥了挥，试图把烟味冲散一些。
    又看见自己手里的烟，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一时尴尬地杵在原地。
    程斯念看了一眼旁边的透明一次性杯子，里面放了不少烟头。
    又看了看他脚边的烟盒。
    江易一时无言。
    从小周那里顺回来的烟早就抽完了，他又叫外卖送了一整条烟上来，抽了一些。
    程斯念先开口，“我不知道你还抽烟。”
    “我不抽的。”江易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很多年不抽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她皱着眉头。
    “不抽了，以后都不抽了。”
    江易拿着杯子，连同剩下的烟，还有打火机一同丢进垃圾桶。
    他进了屋内，关上阳台门。
    “别站在这里，有风。”
    又伸手探去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程斯念摇摇头，“没事了。你在跟谁打电话？不用打回去吗？”
    “叶清扬，说工作的事，已经说完了。”他随口胡诌，仔细看着她，“真的没事吗？”
    看脸色确实是正常了。
    “还冷不冷？”
    她摇头。
    江易伸手去摸她的手，看她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
    “你好久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吧。刚才点了餐，我去帮你热下，你去沙发上坐会。”
    程斯念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冒出一句，“对不起，刚才不该跟你发脾气。”
    江易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眼里一片自责，声线微哑，“是我对不起，应该更快找到你才对。”
    程斯念闻言心尖一抖，眼眶就红了。
    江易想起刚才视频里看到的情景。
    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在自救了，当时的大胆都是迫不得已硬撑的，过后想想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江易抱住她，喉咙酸涩，“现在没事了。”
    程斯念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下心情。
    “那个人怎么样了？”
    江易不想跟她说太多，“放心，替你出气了，以后你都不会再看到他了。”
    程斯念吓得不轻，误会了他的意思。
    “你干了什么？”
    “别乱想，我没杀人。”
    虽然他很想。
    程斯念松了口气。
    犯不着为那种人搭上自己。
    “那我们要报警吗？应该有证据可以抓他吧！”她着急地问。
    “要报警，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江易自有打算，“你放心，交给我处理就好。”
    “好吧。”程斯念点了点头。
    江易拉她的手，想带她到沙发上坐下，手刚碰上她，她突然吃痛地嘶了一声。
    江易忙松开手，轻轻地捋起她的袖子。
    她的两只手小臂上都有触目惊心的抓痕，有些都被抓到破皮了，全是刚才她难受的时候自己抓的。
    下手这么重，她当时一定难受得不行了。
    江易眸色又浮上了怒色。
    心痛与愤怒的情绪来回地在心里冲击着他，简直要把他整个人都撕扯疯了。
    他努力收敛了表情。
    “过来，我给你搽点药。”他的声音又沉又哑。
    江易在家里翻出些常备药，用棉签小心地沾了膏药给她涂上。
    棉签划过她小臂上的旧伤疤时，江易的手又僵了一下。
    然后继续涂药，只是棉签微微有些颤抖。
    程斯念看着手上的抓痕，想起刚刚她失控的样子。
    “我刚才……”她有些说不下去。
    这种事江易完全不想让她知道。
    “你在医院吸入了迷药，那些药本来就是伤身体的，还会麻痹大脑神经，药效太过厉害，加上你醒来之后又受惊过度，所以你才会昏昏沉沉而已。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程斯念刚才醒来时回想，一开始有点怀疑是那口被呛进喉咙的酒。
    一想到有可能不小心碰到些奇怪的东西，她就浑身难受，恶心得坐立难安。
    但是江易讲得这么笃定，又让她心里一下子打消了疑虑。
    她松了口气，点了点头。